“袁公此言差矣。”
卢植看不下去了,出列拱手道,“刘海生擒贼首又放回,或是有其深谋远虑。
冀州初定,若贸然杀了贼首,恐激起黑山军余部反抗,反而不利于冀州稳定。
如今他稳定冀州局势,于朝廷有功,太后欲赏赐嘉奖,亦是理所应当。”
卢植是当世大儒,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和袁隗不一样。
他觉得刘海这样做很正常。
就算杀了张燕那又如何?
死了一个张燕还有无数个张燕。
而且那些人打着替张燕报仇的旗号下山屠村那又怎么办?
死的终究还是百姓。
袁隗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
但卢植出身寒门,他却深有体会。
(pS:在东汉,“寒门” 可不是指 “穷人”。
如果按照阶级分成,上中下三层。
上层人士那肯定就是士族;
中层人士就是寒门,比如家里祖辈当过地方上的小官,或者有点家产,更或者之前是士族,但是现在没落的家族,相当于现代的中产阶级;
下层人士就是“社会底层人士”,比如本作者这种牛马,工作辛苦工资低,有事请假又不批,买不起房子娶不了妻,只能独自打飞机。
另外,地方豪强在上层与中层之间。)
袁隗听闻卢植这番言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又碍于卢植声望不敢直接发作,只是冷冷道:“卢府君,那我且问你。
那刘海若真为冀州稳定着想,何不将贼首押送至洛阳,由朝廷发落?
如此擅自放回,分明是别有用心。
如今他在冀州声望日隆,长此以往,朝廷威严何在?”
卢植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回应:“袁公,你可知军令有所不受。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黑山军虎视眈眈,若将贼首押送洛阳,途中稍有差池,贼首逃脱或被黑山军劫走,冀州必将再陷战火。
想必,刘海此举必有深意。”
见袁隗已经被怼的一时语塞,卢植又继续说道:“再者,朝廷威严并非靠打压功臣来彰显。
若对有功之臣不加赏赐,反而百般猜忌,寒了天下人的心,才是真正有损朝廷威严。”
“好,说得好,卢府君所言极是,朕以为当赏刘海之功。”
袁隗刚想好如何反驳,却见刘辩已经在拍手叫好了。
何太后也在垂帘后,用带着威严的声音开口道:“卢府君所言,正合哀家心意。德福此次大胜黑山军,稳定冀州局势,功不可没。哀家打算亲自前往冀州犒劳德福。”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袁隗整个人直接就麻了。
搞了半天,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是吧。
刘辩兴奋道:“母后亲自前往,必能让刘海感受到朝廷的恩宠。”
在刘辩看来,何太后不在,他就能放飞自我。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想到自己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袁隗咬了咬牙,赶忙上前一步,拱手急道:“太后,万万不可啊!如今冀州虽初定,但局势仍不明朗,黑山军余孽未除,太后千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若太后有个闪失,臣等万死难辞其咎啊!”
“既然袁爱卿如此心系哀家……”
听到何太后前半句,袁隗内心狂喜,嘿嘿,果然老夫的话还是管用的。
“那你就陪哀家一道前往冀州吧,有袁爱卿在旁护佑,哀家也能安心几分。”
何太后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
说实话,光留刘辩一人在洛阳,何太后还真怕袁隗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正好你提了,那就同哀家一块去吧,省得你在背地里搞些骚操作。
袁隗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又立刻拱手道:“太后……老臣还要辅佐陛下,处理朝中诸多事务,实在难以脱身啊。冀州之行路途遥远,且局势复杂,老臣唯恐分身乏术,误了太后大事,又耽误了朝中政务,还望太后三思呐!”
何太后冷笑一声,盯着袁隗:“袁爱卿,哀家已帮你想好,你离开这段时间,就由卢府君代为处理你部分辅政事务,卢府君德高望重,定能妥善处置。你且安心随哀家前往冀州,莫要再推三阻四。”
刘海走之前,给何太后说过,内事不决问卢植,外事不决问皇甫嵩。
这两个人可以绝对信任。
刘海都这样说了,何太后自然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太后,老臣只是……只是老臣实在放心不下朝中事务啊。”
袁隗是真不想去冀州,他还想争取一下。
何太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不必多言。哀家心意已决,你且下去准备,三日后随哀家启程前往冀州。”
袁隗见再无转圜余地,只得无奈领命:“臣……臣遵旨。”
其实刘海除了战报外,还单独给何太后送了密信。
信上大致内容是:
他之所以放张燕回去,是因为他已经收复了张燕。
之所以要收复张燕,主要是想让他一同讨伐董卓,让他戴罪立功。
没办法,刘海不这么说,也找不到其他好一点的理由。
而且信上还说,赦免张燕以及黑山军之众的诏书,一定要保密,暂时不要公开。
何太后想着,我家刘海这么棒,哀家肯定要亲自去前线,犒劳一番。
一方面嘛,这么久不见了,哀家想要刘海了;
另一方面嘛,这么久不见了,刘海肯定想要哀家了。
想到不久后,就能见到刘海了。
甚至她都有些润了……
不过在长安,朝堂上就不像这么和谐了。
黑山军中有董卓的眼线。
董卓坐在刘协龙椅台阶下的太师椅上,听着李儒汇报冀州之事,脸色愈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