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入秋,本应该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可一大早,这京城的空气却依旧弥漫着一股难言的闷热。
楚霄身着厚重的太子朝服,在宫人的簇拥下,沿着长长的宫道朝着金殿走去。
这还没有走多远,他的额角就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楚霄有些烦躁地用手扇了扇风,眉头上满是不爽。
“这什么鬼天气啊,都已经入秋了,怎么还这么闷热,连一点风都没有,真是邪了门了!”
楚霄一边嘟囔一边来到了大殿。
朝会刚刚开始,楚霄原本以为今天会跟往常一样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谁想才刚开始,户部尚书林文远便面色凝重地站了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京畿之地,自七月末至今,已经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滴雨未下。”
“河流水位持续下降,部分浅井已经见底。”
“秋播在即,若是再不下雨,恐怕会影响到来年的收成。”
“如果持续到冬季,那京城百姓的灌溉甚至是饮水都将会成大问题,如今不少百姓已经因为这个忧心忡忡,朝廷若不能想办法安抚,怕是会失去民心。”
楚霄端坐在上首,听到林文远的奏报后,眉头紧皱。
关乎到农事,就绝对不能粗心大意,毕竟关系到底层百姓的生活,影响深远。
而且京畿之地,乃是大夏核心区域,这里若是出现旱情,引发了恐慌的话,朝廷的颜面会非常的不好看。
楚霄立刻沉声问道:“具体情况你们户部可已经掌握?有没有探查清楚受灾的范围?”
“还有,各地的粮仓储备如何了?”
林文远针对楚霄的问题一一禀报,旱情的范围、可能波及到的田亩数量以及当前各地粮仓的储备情况都做了详细的说明。
虽然目前的情况还没有十分的紧急,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干旱会持续多久,朝廷能早做准备,便能更好的应对未来会发生的灾情。
针对此事,楚霄当即在朝会的时候与百官们商议对策。
有人提出应该立刻组织民夫疏浚河道,把别处的水源引到京城附近,优先确保京城之地不会出现问题。
还有人建议各地官府组织人手加紧打凿深井,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大夏如今的粮食储备非常可观,这一点让楚霄也安心不少。
整个朝会,几乎都在围绕着旱情的问题展开。
楚霄认真听取百官们的建议,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商量着各种方案的可行性以及弊端。
这还是楚霄监国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棘手的情况,楚霄自己也十分的重视,因为有不少人都盯着他,想要看看他这位太子的能力。
这对于楚霄来说,算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散朝之后,楚霄的心中依旧记挂着旱情,他把林文远召到了御书房,打算与这位户部尚书再推敲一下抗旱救灾的细节。
等他回到御书房,习惯性的随手拿起桌上最上面的奏折看了一眼后,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啪!”
楚霄直接将奏折丢到地上,拍着桌子怒骂了起来。
“混账东西!简直岂有此理!”
站在下方的林文远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了一跳。
他虽然不清楚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会令太子殿下发这么大的火,但是不影响他在第一时间就直接跪在了楚霄的面前。
“殿下息怒!”
楚霄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指着地上的奏折,对着林文远解释道。
“这些御史都是疯了嘛?”
“你看看这些奏折,满口都是胡言乱语!”
“他们竟然将不下雨的责任全部都怪罪在父皇的身上。”
“说什么久旱不雨,这是上天震怒,是父皇德行有亏,这才召来天谴!”
“甚至......甚至还有人胆大包天,说想要平息天怒,希望父皇下罪己诏。”
“荒唐!无耻!愚昧!”
让一位皇帝下罪己诏,等于让他承认自己的无能。
这不仅会削弱皇帝的权威,也会让臣民对皇帝失去信心。
夏皇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如今都算是退居幕后了,这时候让他下罪己诏,岂不是否认了他大半辈子的辛苦。
别看楚霄跟夏皇一见面就容易互相呛声,但是楚霄绝对不容许别人这般作贱他的父皇!
楚霄越想越气,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当即对着门外的岳霆吼道。
“来人!”
身披甲胄的岳霆应声而入,他一走进御书房,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殿下,有何吩咐?”
楚霄指着地上的奏折,语气冰冷地说道:“去,将写这本奏折的混账御史抓起来,让他好好的在大牢里清醒清醒。”
“等他想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一向对楚霄命令言听计从的岳霆,在听到楚霄这话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抬腿准备去执行。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文远突然大叫一声,“殿下不可!”
岳霆收回刚刚迈出去的腿,满脸狐疑地看向了说话的林文远。
林文远急忙朝着楚霄叩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殿下三思啊,御史闻风奏事乃是职责所在。”
“即便言辞过激,但是也不至于获罪入狱啊。”
“如今殿下已经是太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着大夏朝廷,天下瞩目,若因为谏言而拘捕御史,恐怕会惹来非议,有损殿下的贤名啊!”
岳霆一听好像是这个理。
从来不拒绝楚霄命令的岳霆在犹豫了一下后,硬着头皮道:“殿下,属下觉得林大人所言有些道理......”
楚霄看着面前的两人,听着他们的劝谏,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刚刚他也只是一时激动,等冷静下来后,他也想通了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任性妄为的资格。
以前他还是靖王的时候,所言所行都代表着自己,上升不到国家的高度。
可他已经是太子了,加上现在军国大事皆在他一人身上,这太子的身份,就像是一道枷锁,让他做事必须要考虑影响,权衡利弊。
这种束缚感,让楚霄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不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既然当了这个太子,楚霄他自然也要承担起这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