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被抬出来以后，众人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服饰，这应该是一个丫鬟的尸体，只是脸上已经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紧跟在后面的，是一个尚在垂泪的丫鬟，姜夏云认识。
这不是语儿吗？老熟人了。
语儿朝着周围众人先行了一礼，才抽泣着道出地上这具女尸的身份。
“她叫碧珠，原本也在小姐院子里当差，与我情同姐妹。只是之后不知道怎么开罪了景王妃，被连番责罚不说，竟遭来杀身之祸。”
语儿绝对是练过的，这一番发言言辞恳切，真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等她煽情完，姜夏云才慢悠悠开口：“你说人是我杀的，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碧珠手中的东西！”
语儿上前，忍着惧意将碧珠的手掰开，从中取出一个东西，拿给周围的群众看。
东西有点眼熟，但姜夏云也没在意：“我又怎么能证明是不是你提前塞进去的？尸体的手一般攥得死紧，不是你能轻易掰开的。”
“奴婢知道王妃想说什么，但此物定是王妃的。”语儿说着，拿着东西凑到姜夏云眼前。
姜夏云看了一眼，已经明白这出算计。
很快，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出什么事了？你们都围在丞相府门前做什么？”
是张安蓉的声音，有人认出她的脸，连忙后退给她让路。
人群中让出一条小路，除了张安蓉，尚芝兰也在旁边。
看见地上的女尸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张安蓉皱着眉走到姜秋月身边：“我与芝兰路过这里，就听见一阵喧闹声，怎么了？这地上……是怎么回事？”
旁人都只以为是这几人关系好，姜夏云却知道这两人必定是姜秋月请来的。
语儿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将方才所说的话复述一遍，张安蓉沉吟片刻，朝语儿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语儿刚要递过来，张安蓉就又叫停：“等等！”
她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就递上手帕。
隔着手帕将东西接到手中，张安蓉将东西拿到尚芝兰面前，两人一起仔细打量。
片刻后，张安蓉点头，扬声给出定论：“不错，这东西就是那日秋月给景王妃的！”
众人哗然一片。
大家都觉得，张安蓉与尚芝兰是御史家的小姐，所以定然不会说谎。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姜夏云身上，几乎已经确定了她的凶手身份。
姜夏云看着她们笑了笑：“又轮到我提问了？”
“人命关天的事，你严肃些！”杜清舒语气严厉，面上尽显主母威严。
姜夏云没理会：“第一，我作为景王妃，还需要亲自行凶？就算身边没有可用的人，随意花点钱找人不也可以吗？”
“那是因为……”张安蓉眼珠子乱转，“你有非人的癖好，想亲自动手！你看碧珠脸上的伤，凶手必定禽兽不如！”
听到这样的评价，姜夏云心中没什么反应，不过她看姜秋月的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
“凶手确实不是个东西。”姜夏云点头附和，不出意料地发现姜秋月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姜夏云继续提问：“第二，就算我真想这么做，又何必非要带着首饰？按你们所说的，如此贵重，想必我应该会很在意吧？”
张安蓉撇了撇嘴：“禽兽所为，我等普通人怎么能看得懂？”
姜夏云：“……”
姜夏云：“看来你们还真是没有半分逻辑，只靠这点东西就开始信口胡说。”
张安蓉涨红了脸：“但这东西世间罕见，你要是不心虚，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我还真拿不出来。”在张安蓉得意的目光中，姜夏云又是一笑，“东西现在不在我手中。”
张安蓉却只当是姜夏云心虚：“那你就回府去取，我们在这等着。”
“她取不来了。”人群外又响起一个女声，张安蓉闻声看去，就见是温昭。
温昭神色有些复杂地走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很快又将目光挪向别处：“尸体身上还有什么疑点吗？没有的话，就拖下去吧。”
除此之外，就是碧珠临死前，用血在地上写下的字。
因为伤势严重，碧珠只写了个“云”字就失血过多而死。
温昭听了，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证据。
一个字而已，都已经抖到快认不出来了，谁能证明这真是碧珠写的，而不是谁栽赃陷害？
看见温昭似乎有偏袒姜夏云的迹象，张安蓉连忙阻拦：“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别着急啊。你刚刚说的取不来，是什么意思？”
“东西在我那里。”温昭说完，低声吩咐身后的丫鬟，“你去把东西拿过来吧。”
“是。”丫鬟恭敬地退下。
锦书也已经重新回到姜夏云身后，对姜夏云很是佩服。
面对张安蓉与杜清舒惊疑不定的视线，姜夏云悠悠开口：“我对珠宝首饰没什么兴趣，所以刚拿到不久，就去当铺当了。”
“当铺，我家的。”
温昭言简意赅补充。
此刻，温昭才知道姜夏云之前去当铺的用意。
没想到，姜夏云竟然能提前预知这件事，并将自己牵扯进来。
看今天丞相府外面围观的这些人，姜夏云是一点也没想留面子，果然是不在意丞相府吗？
“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取了，稍后就能见分晓。”温昭说完，目光落在姜秋月身上。
姜秋月咬了咬下唇，让人将尸体拖下去，这次杜清舒没有阻拦。
杜清舒以为的万全之计，现在竟被轻易破解，面上也难得出现了惊愕神情。
东西很快就被取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日和姜夏云见过面的当铺掌柜。
张安蓉还是有些不甘心，也不知该说是忠心还是蠢：“难道……就不可能是她先将东西取下，再诬陷温小姐吗？”
“哦……”听到张安蓉的这句话，姜夏云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秋月一眼，“我正疑惑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碧珠手中呢，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好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