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塔望着后山那片血色雷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虽没亲身经历过六九神劫，却曾在边境亲眼见过那恐怖的威力，仅仅是第二道劫雷，便如烧红的烙铁穿透冰层，将三名神待顶峰强者连同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法宝一并击穿，连渣都没剩下。
此刻想起那场景，后背仍阵阵发凉。
“放心吧，这样的天劫伤不了他的。”
柳嫣然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嘴角噙着一抹笃定的浅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勉强，是对颜赦全然的信任，仿佛笃定他能掀翻这片雷云似的。
她侧过头看了阿尔伯塔一眼，眼中闪着明亮的光：
“接下来你好好看着，师兄渡劫的法子，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话音未落，后山方向突然爆起一道金光。
只见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雷海下冲天而起，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竟迎着那翻滚的血色雷云，硬生生撞了上去。
那姿态哪是渡劫，分明是要与这雷云掰掰手腕。
“我操！”
阿尔伯塔望着后山方向直接暴了粗口，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在地面上渡劫，借地势稳固根基，凭阵法汇聚灵气，成功率总会高出三成，这是修炼界延续了万万年的铁律，就算是那些桀骜不驯的天骄，也鲜少有人敢打破。
他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了，却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敢凌空而起，直冲进神劫雷海之中，颜赦的身影在紫电红光中穿梭，简直是把天劫当成了自家后院的练手桩。
柳嫣然站在一旁，见他这副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眼底藏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未出鞘的长剑，指尖划过冰凉的剑鞘花纹，心里却明镜似的，当年自己头回见颜赦这么渡劫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灵果，表情怕是比阿尔伯塔还要狼狈三分，不过她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听到“主母”这两个字，柳嫣然的耳根悄悄泛起一层薄红，心里像揣了只偷腥的猫，痒丝丝的甜。
“以后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传出去岂不是给师兄丢人？”
但她面上依旧端着，眼帘微垂，语气淡淡的说道。
“是，我知道了......”
阿尔伯塔连忙点头应下，还没等他把腰杆挺直，就见柳嫣然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眸子像淬了冰，看得他后颈一阵发麻。
阿尔伯塔一脑袋雾水，心里直打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难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话，忽然福灵心至，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连忙躬身补了一句：
“主母！”
这声“主母”刚落地，柳嫣然眼底的冰霜瞬间消融，嘴角重新漾起浅浅的笑意，连眼角的纹路都柔和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看得阿尔伯塔暗地里一阵汗颜，偷偷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位主母看着温婉，心眼却比绣花针还细，尤其是在称呼这种事上，半点含糊不得。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也不知道主人是怎么治住的，换作是他，怕是三天就得被吓得提桶跑路。
此时的颜赦已凌空立于雷海中央，衣袍被狂暴的气流掀得猎猎作响，周身金光与血色雷光交织，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协调。
周围的红电如群蟒环伺，丝丝缕缕地向他缠绕而来，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出细密的裂痕，露出后面虚无的混沌，透着令人胆寒的吞噬之力。
哪知颜赦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惊惧，嘴角反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眼神里满是嫌弃：
“就这？就这就这？“
“才六九神劫，你这神劫的雷劫不咋滴啊。”
这话若是传到其他正从神待境冲击下位神的修士耳中，怕是能当场气到吐血。
要知道，寻常修士面对三九神劫，据不完全统计死亡率高达九成九，多少天才折戟在最基础的下位神劫中，连尸身都被雷火化为灰烬。
可颜赦倒好，面对叠加增幅的六九神劫，竟然还嫌不够强？
这简直是站在云端嘲笑泥潭里挣扎的蝼蚁，真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婶婶要是能忍，那只能说辣是真的流批。
话音未落，周围的雷海已彻底将他包裹。
没有了距离缓冲，第一道劫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烧红的铁柱般直挺挺劈在颜赦身上。
六九神劫虽名带“六九”，实则共有六道雷电，但每道雷霆的威力都远超寻常神劫。
而不管是什么劫，头三道雷电绝不设防，专用来淬炼肉身，这是颜赦早就想好的作法。
此刻他索性褪去身上衣物，赤着上身立于雷海之中，任由那些狂暴的红电劈打在身上，仿佛要借天道之力，将这具荒古圣体打磨得更加坚不可摧。
仅仅一瞬间，无数道血色雷光便如藤蔓般缠上颜赦的身躯，将他裹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噼啪作响的电流顺着皮肤钻进经络，在四肢百骸间疯狂游走，所过之处，每一颗细胞都在剧烈震颤，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钢针反复穿刺。
那股撕裂般的剧痛顺着神经直冲脑海，足以让寻常神待境界之人当场崩溃嘶吼，可颜赦却一脸风轻云淡，非但没有半分痛苦的神色，反倒微微仰头，眼底竟浮出几分享受的喟叹，这等纯粹的毁灭性能量，正是淬炼荒古圣体最好的养料。
“这......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后山脚下的暗林里，一道身影死死蜷缩在古树虬结的根系中，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他将自身神魂气息收敛到极致，几乎与周遭的枯枝败叶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睛透过枝叶缝隙，死死盯着雷海中那个被雷光包裹的身影。
此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襟。
哪有人渡劫不布防御阵、不催法宝，反倒主动褪衣受雷劈的？
这等行径，比那些传说中的疯魔修士还要癫狂百倍！
一瞬间，他甚至生出转身就跑的念头。
可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第一道雷电的余威尚未散尽，第二道劫雷已带着更刺耳的尖啸劈落。
好在颜赦的荒古圣体并非凡物，自我修复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能做到一边承受雷霆撕裂，一边催动本源之力修补损伤。
是以第一道雷电刚过，他身上被灼焦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焦黑，露出底下新生的、泛着莹润光泽的肌理，转瞬便恢复到巅峰状态。
经过第一道雷电的洗礼，颜赦的身躯仿佛被精钢反复锻打，每一寸肌肉线条都透着爆炸性的力量，通体上下萦绕着淡淡的神性光辉，连毛孔里都仿佛有细碎的金光流转。
当第二道雷电轰然落下时，颜赦明显感觉到，这道劫雷中不仅蕴含着毁灭肉身的力量，更夹杂着一股阴寒的能量，直透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