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渊连着三天都在赶路，确实是累坏了。
沐晴雪的情况暂时稳定，他必须赶紧休息。
秦靖钊不知道沐晴雪需要泡多久，但得了季明渊的叮嘱，他便一直轻轻地扶着沐晴雪的肩膀，守在她的身边。
时间缓缓流逝，漆黑的夜空都已经蒙蒙发亮。
秦靖钊的身体站到僵直，却未曾离开沐晴雪半步。
季明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秦靖钊仍旧守在浴桶旁。
秦靖钊面容憔悴，眸中满是血丝，但双手仍旧维持着扶在沐晴雪肩头的动作，显然是一直在关注着沐晴雪的情况。
似是听到了季明渊这边的动静，秦靖钊看了过来。
“谷主。”他声音喑哑，还是恭敬地跟季明渊打招呼。
季明渊微微颔首，起身走了过去，探上了沐晴雪颈部的脉搏。
满满的一桶水，带着几分灼热的热度，即便是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热浪。
季明渊侧眸看向秦靖钊。
此时他的衣衫已经湿透，头发也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身上，不知是因为热气熏蒸，还是出了太多的汗。
季明渊的眸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晴雪这次的眼光还不错。”
嗯？
秦靖钊微愣，下意识的看向了季明渊。
连日来的疲惫跟担忧，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季明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季明渊笑道：“不用泡了，送晴雪回房间吧。”
沐晴雪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下来，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再配合施针，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自然就会醒了。
秦靖钊如蒙大赦，立刻叫来了当归跟云影。
他把沐晴雪抱出了浴桶，便回避了，等云影跟当归给沐晴雪擦干了身体，换好了衣衫，这才用斗篷把沐晴雪裹的严严实实的，将她抱回了房间。
一系列的举动，让季明渊越发满意。
细心，体贴，还知礼节。
确实是一个行为得体的君子。
若三年前是秦靖钊要带沐晴雪出谷，沐晴雪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不过，一切都是命数罢了。
“师父……”
秦靖钊刚要把沐晴雪放在床上，就又听到了她呢喃出声。
季明渊叹了一口气，握住了沐晴雪的手，“为师在。”
睡梦之中的沐晴雪，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激动的心跳加快，拼尽全力的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之下，眼前有一个熟悉的轮廓。
“师父……”沐晴雪只觉得自己尚在梦中。
可即便是做梦，她也想要立刻抓住眼前的人。
“师父，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
她挣扎着，想朝着季明渊扑过去。
季明渊眼眶微红，按住了沐晴雪的身体，“既然知道错了，就赶紧向着为师敬茶请罪。”
“请罪……我请罪。”
沐晴雪连连点头，着急的就要起床去拿茶水。
季明渊不轻不重的在她的额头上拍了一下，“好好睡觉。”
沐晴雪瞬间消停了。
因为她幼时不好好休息的时候，师父便是这样“打”她的。
这熟悉的感觉，让沐晴雪觉得安心。
她确实是疲惫，再次闭上了眼睛。
只是她的手，仍旧紧紧地抓着季明渊的胳膊，不肯松开。
唯恐自己一松手，季明渊就会消失不见。
季明渊心疼又无奈，转头看着秦靖钊道：“你去休息吧，晴雪这边我守着。”
秦靖钊也是依恋倦容，怕是累坏了。
秦靖钊心中犹豫，视线不自觉的落在沐晴雪握住季明渊胳膊的手上。
纵然知道季明渊是沐晴雪的师父，可秦靖钊的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自在。
季明渊看着秦靖钊的心思，冷了脸，“怎么？你不放心我？”
“晚辈不敢。”秦靖钊立刻行了一礼，“晚辈命人准备了一些餐食，谷主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再来守着晴雪吧。”
季明渊直接道：“送这儿来。”
他确实是饿了。
但现在，他走得了吗？
秦靖钊依言照办。
秦靖钊也饿坏了，这几天沐晴雪病着，他也茶不思饭不想。
刚刚看着沐晴雪醒了，他心里才安稳了几分，亦是有了胃口。
吃饱喝足，秦靖钊终究是不想离开，索性直接窝在房间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这样沐晴雪若是有什么情况，他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
平西王府，暖香院。
两天之前平西王妃就已经苏醒，回了平西王府。
可这两日，她一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母妃，喝药了。”林幼薇端着药送到了平西王妃的嘴边。
平西王妃刚喝了一小口，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汤药的苦涩味道在平西王妃的嘴里蔓延，她的咳嗽也完全止不住。
“叫……咳咳……叫晴雪来……咳咳咳……咳咳咳……”
平西王妃的话语因为咳嗽而支离破碎。
她觉得自己好累。
觉得胸口好疼。
她虽然是醒了，可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力气，脑子仿佛是被人丢到了水里，不管想什么事情，都朦朦胧胧的很不真切。
而且她总是咳嗽。
每一次咳嗽，都仿佛有利刃在切割着她的气管跟五脏六腑，实在是让她痛苦的快要死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但是她想找沐晴雪来治好她！
平西王焦急的扶住平西王妃，“我已经派人去靖王府请晴雪过来了，但靖王府的人说，晴雪病了。”
“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病了？那天在宫里，她还精力十足呢！”
林幼薇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药渍，气恼开口。
刚才平西王妃咳嗽，把药喷了她一身。
这苦涩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让她快要烦死了。
“我看她是不想来给母妃诊治才借口生病的吧！”
平西王眉头深锁。
他心里其实也是如此怀疑。
但靖王府不比沐晴雪的医馆，坚固的像是铜墙铁壁，他没法硬闯。
就算沐晴雪现在是在装病，但她铁了心不肯过来，平西王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平西王给平西王妃顺着气，“念慈，你好好喝药，太医说好好调理一阵子，你会好的。”
话刚说完，平西王妃的咳嗽就越发的激烈。
她喉咙生疼，用帕子紧紧地捂着嘴巴，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气息。
这一阵咳嗽，抽干了平西王妃的体力。
她疲惫不堪的靠在平西王怀中，手也无力的摊开。
林幼薇却是指着帕子惊呼道：“母妃吐血了！”
平西王定睛看过去，平西王妃手里的帕子上，赫然有一片殷红的血迹，看的人心中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