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脸色微微一变。他是看在陈东升生病的份上,勉强答应暂时不和陈露莹合离。可并没有要与陈露莹和好的意思。
如今,又要他搬回去住。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若不是老大夫在这片非常有名,他都怀疑陈东升这病会不会是假的。故意装病骗他,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和陈露莹合离。
沈知砚的目光在陈东升和陈露莹之间游移,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陈东升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陈露莹紧张又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屋内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沈知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克制:“岳父,我可以搬回来住,但有些话,我得先说清楚。”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陈东升:“我与陈露莹之间的事,终究需要时间解决,搬回来不代表一切如旧,还请您理解。”
陈东升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虚弱掩盖。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好,好……只要你愿意搬回来,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陈露莹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但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夫君,谢谢你!”
***
韫安侯府!
朱轻妩在几个下手没有轻重,年老的稳婆一番操作下,肚子里的死胎彻底清除掉。
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湿气,几根蜡烛照得室内昏黄如昼。室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脸色灰白,
此时她心底的恨意和悔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十根手指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涌。
稳婆们做完事,清理完房间便全部退了出去。
室内一时变得静寂无声。只有蜡烛偶尔的爆破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
“小姐,该喝药了!”
紫秋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朱轻妩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刀:“怎么是你?紫夏呢?”
紫秋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小姐,紫夏她,去义信侯府了!”
“她回去做什么?”
朱轻妩冷笑一声,抬手打翻药碗。滚烫的药汁溅在紫秋手上,烫出一片红痕。紫秋却不敢吭声,慌忙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收拾。
“滚出去!”
朱轻妩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紫秋连忙收拾完,退了出去。
待屋内重新归于寂静,她强撑着支起身子,从枕下摸出一枚玉佩——那是她与贺靖好上之后,贺靖送给她的。如今她成了这副样子,她不相信他没得到消息,竟然到现在都没来看她。
摸着手中温润的玉石,却像块寒冰,冷得刺骨。
“为什么?”
朱轻妩紧握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玉石捏碎。
窗外,风卷起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贺靖……”她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压抑的颤抖:“他们都不要我了。我的名声也坏了。你若是也背叛我,我定不会放过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紫夏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脸上满是惊恐:“小姐,不好了!义信侯来了!现在正在前堂,夫人在接待他。”
朱轻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我爹是来给我做主的吗?他是不是在找顾清漪麻烦?”
紫夏脸色煞白,绝望地摇头:“小姐,侯爷他是来和你撇清关系的!”
说完,紫夏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泪如雨下:“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世子爷把您关在祠堂后,我担心您的身体,就回义信侯府找侯爷来救您。可,侯爷知道您的境况后,不仅勃然大怒,还说……还说您丢尽了义信侯府的脸面!”
紫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化为呜咽。
朱轻妩的脸色刹那间惨白,手指紧紧攥住被角,措节泛青。她咬住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开:“父亲他,当真这么说?”
紫夏含泪点头:“侯爷还说,从今日起,您与义信侯府再无瓜葛。他……他已命人将您和夫人的名字一起从族谱中划去了。”
窗外风声骤急,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朱轻妩空洞的双眼。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如夜枭:“好,好得很!既然连父亲都弃我如敝履,哈哈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该死,该死……都去死吧……”
她猛然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猩红如毒蛇般阴森,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紫夏被她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姐……”
紫夏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担忧。
朱轻妩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道闪电的光芒早已消散,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紫夏!”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你说,我做了那么多,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老天的报应?”
紫夏闻言,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小姐,您别这样说!侯爷现在就在夫人那里,您马上过去求求侯爷。他宠了您这么多年,见到您变成这样,一定会回心转意,重新把您记在族谱上。到时候就算世子爷厌弃了您,您还是有娘家可以依靠的!”
朱轻妩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回心转意?重新把我记在族谱上?娘家?依靠?呵……”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就在这时,房门猛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义信侯朱中壬。
他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扫过房间,最终停留在朱轻妩苍白的脸上。
“朱轻妩!”
他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意:“你可知错?”
朱轻妩缓缓抬眸,空洞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涟漪,却转瞬即逝。她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紫夏慌忙跪下,颤抖着声音道:“侯爷,小姐她——”
“闭嘴!”
朱中壬厉声打断:“这里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插嘴!给本侯滚出去,滚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