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相信了吧？”
说罢，廿无尘从袖口缓缓拔出短刃，阖上一只眼，对着她的脸上下比划。
角丽谯观察她的动作，心中的怨憎逐渐消弭转换为恐惧，为遮掩心中恐惧，她声色俱厉：“你要做什么？”
“这地牢之外，皆是我金鸳盟的人，无需多时，便会有人进来探查一趟，你敢动我？”
她从未像如今这般任人宰割。
当真是屈辱。
廿无尘不为所动，更是连表情也未变，她柳眉轻蹙。
脸上冷器相触，角丽谯不自觉紧盯那刀刃：“到时，我也将你的皮扒下来炼化好了。”
“喂，看来你还没认清局势，现在，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
廿无尘勾唇浅笑，手指稍稍使力，见角丽谯疼得紧咬牙关仍好面子的强忍，她兴奋更甚：“角丽谯，你说说你，要是早点知道李相夷是友，也不用这么狼狈。”
她贴近角丽谯，耳边低语：“也不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你给我闭嘴。”
角丽谯愤恨交杂自眸中溢出，身体动弹不得，手只能轻微蜷了蜷。
目睹她此时恼火却无可奈何的情景，廿无尘用指挑起她的下颚，玩味十足。
“若是我能集人活捉你，定会剁了你的手脚做成人彘。”
也就只能口嗨了。
“你没那个机会，再说，我摸摸怎么了？你又没少块肉。”
角丽谯万万没想到她是个好女风，她气恼紧闭双眸，咬牙切齿：“给我滚！”
破防了破防了。
廿无尘不自觉吐露心声：“话说你为什么喜欢笛飞声那个不懂风情的？他除了武功高，嘴毒，性子直，好像也没别的了吧？”
角丽谯弯唇冷哼，阖眸不语。
脑中想到主意，她轻笑提议：“喂，谯谯，你说，我现在和你去把那个狗皇帝宰了，推你坐那个位子怎么样？”
角丽谯难得睁眼，只不过瞥完又合上，口吻不屑：“就凭你？痴人说梦，丑人多作怪。”
说话就说话，还骂人+人参公鸡。
?(?︵?)?
“啧，不和你说了。”
话语甫落间，手中出现一张血淋完整的脸皮，她细细打量，满意点头：“不错。”
廿无尘瞟见她不解又愤恨难平的模样，立马为之解惑：“我用了些妖术给你免痛。”
说完，她双眼俏皮眨了眨，憨笑问道：“怎么样？贴心吧？”
空间拿出镜子后，她摆在墙角，挪动角丽谯使之面向镜面，与她同镜相照：“你看看，现在是你好看，还是我好看？”
探狱之时就快到了，她忽略角丽谯的愤目冷脸，起身挥袖，在她身上撒下粉末，又换了件衣裳，抬臂闻了闻：“嗯！香。”
来到婚房门口，廿无尘礼貌叩门，开门后探出脑袋。
意料之外，没有笛飞声的杯盏砸脸。
他二人端坐在桌前，饮茶唠嗑。
廿无尘上前，倒茶一口闷，心情倍好：“阿飞，好久不见啊，过得怎么样？”
笛飞声没给她一个眼神，言语淡然：“没想到许久未见，脑子不好使，连带着眼睛也坏了。”
不错，一如既往的嘴毒。
对味了。
廿无尘嘿嘿一笑，环顾四周，密室已经开了，暗格也已经发现了，进展挺快的嘛：“不走？”
“不急。”
李莲花温声说道。
也是，两个大佬在边上，那我也不急。
一盏茶后，李莲花二人才起身：“可以走了。”
“轮班探查时间？”
“嗯。”
果不其然，三人寻见交替的缺口处，不费吹灰之力离开金鸳盟：“方小宝找百川院的人去救你们，我得先回去，不然我娘该担心了。”
李莲花蓦地拉住廿无尘的腕，垂眸俯看：“此事过后，我们去探望师娘好了。”
廿无尘则是眼神躲闪，紧蜷手指：“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你也很想见她不是吗？”
他音色柔和，面上温柔如水：“这些年过去了，至少该让她知道，你还在。”
一提到苓婆，廿无尘泪在眼眶打转，她倏然抬眸，吸了吸鼻子：“嗯。”
在金鸳盟耽搁大约两个时辰，回到天机山庄正好赶上晚饭，何晓惠和何晓凤皆未发现异常：“多吃些，都瘦了。”
“嗯，这个好吃。”
廿无尘笑意融融，又低下头扒饭。
三日后，云隐山。
廿无尘心中忐忑，攥紧的手难掩她内心的紧张：虽说这些年总会偷偷去看师娘，但这还是第一次直接去见她。
她会不会怪我不告诉她还活着的事？
会不会怨我骗她？
会不会知道我故意把单孤刀带上山，从而导致师父被他杀害？
可我。
真的好想好想她。
所有的忐忑，在见到苓婆的那一刻化为乌有，她眼眶通红，呆呆盯向她梦中见到过无数次的脸庞。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美好。
美好到。
稍稍想到有愧于她便心痛难忍。
苓婆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身上许久的目光，不解望去，廿无尘则赶忙收回视线，垂头摩挲指背：“说来真是惭愧，您与我从前的娘亲很是相像。”
李莲花默默注视她，方多病扯了扯她的衣袖安慰，廿无尘也只微笑回应。
进到院内，李莲花与苓婆一处，方多病与廿无尘一处。
“你认识他师娘？”
方多病问出心中疑惑。
“嗯。”
听她亲口承认，方多病更是不解：“那次你不过离家两年，为何会识得李莲花的师娘？而且我总觉得你与李莲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廿无尘不答，缓步走到院角的梧桐树下，那架秋千椅经风览月多年，仍旧静静挂在那处，她抬手拂去上面的枯叶，记忆涌现：
师父，我想在梧桐树上挂一架秋千。
我那梧桐树比我年纪还大，你不知爱护，还要折腾于它？
可是每日练剑很是枯燥乏味，我好生无趣。
不行。
好吧。
咦？这架秋千，是师父您挂上的？
不过是梦到你因为此事怨怪我，你这丫头这么没良心，我不得防范些？
多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好啦！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挂秋千的铁链轻晃。
忆于往昔，回溯不得。
万般执着，寄风回响。
“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