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人族城池几万人里,有八成都是有灵根的修士。
不止烛况,到此的所有元婴真君,都无法再保持淡定,不能让太一宗独得这些人。
他们研究阵图的同时,也商量出每宗分走多少人。
烛况再清楚不过他们的想法,所以看完阵图,回到城主府备好的客院,就派徒弟去请沈定儒私下说话。
“师祖,我去请。”沈岁稔请命,毕竟程之舜和小龙王几个都还没醒,师父正在隔壁间照看着。
“你不适合去。”烛况相信,此刻守拙正在讲岁初被调换一事,她出现容易引起她父亲更大的反弹。
司徒时元很快找到守拙师徒所在,因为只是没设防御的普通宅院,她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沈定儒压抑的怒火:
“师父,那是我的孩子呀!万一取血时出意外……”
“那不是岁初。”
“没掉换的话,就是。”
“你怨为师?”
“咳。”瑶光在门外轻咳一声。
沈定儒一开门,看见她不自在的领着位结丹女修。
司徒时元笑道:“沈道友,家师想见见徒孙的亲父。”
“有劳司徒真人。”沈定儒连忙行礼。
司徒时元侧身,只受他半礼,前往师父院落的路上,交给他两块留影玉,一片玉简。
“都是岁初的生活,有空看看吧。”一块浮光城的,一块在太一宗山门的。
“谢谢,孩子劳您费心教导。”沈定儒如获至宝。
司徒时元笑笑:“我刚回宗不久,过去几年都是师父在教岁初。”
闻此,又想到之前听小和尚觉行说的,烛况真君为徒孙灭杀九阶大妖之事。
沈定儒再见烛况真君,果断行跪拜大礼。
“莫如此莫如此。”烛况灵力扶起他。
接着也不寒喧,而是直奔主题,说起城内几万修士的分配,并道:“除了你答应举荐的一些炼气,别的勿要多言。
另外有关连翘,你只陈述事实,结丹前,莫与她直接对上。
她,与雀一有关,又身带浓厚妖血,很大可能不是真正的连翘。”
沈定儒闻弦知雅意:“多谢真君提点,回头晚辈追查一下,看司雨真君可有妖族亲眷。”
小狐王见烛况真君满意点头,传音说:“岁初,原来师祖找你爹来,是这个意思。你爹好聪明。”
“那当然,我爹在修仙之前,已经考中凡人界的秀才,十二岁的神童。”沈岁稔可是知道,少年秀才在凡界的含金量。
嗯,如果爹没修仙,她如今大概会在读圣闲书,学女工刺绣?不能想不能想。
只听父亲接着又对师祖说:“小女承您照顾,晚辈感激不尽。
还请真君笑纳此物。”说话间,他取一玉盒奉上。
沈岁稔和小狐王特别好奇是什么,“师祖……”
烛况真君失笑,开盒给她看后不禁一怔。
只见玉盒里,有五颗不同颜色的小小灵果,灵力流转晶莹剔透,仅嗅一下神魂都为之一轻,丹田元婴也忍不住想多吸一口香气修炼。
她迅速打出数层结界,以免果香散出:“五行灵参果?补益高阶神魂,亦可在修士大进阶时护住神魂。”
“是,当年我掉到龙骨下,它们刚好成熟,就顺手摘下。
如今想来,黑龙王大概以为我已服用,才会一直找我借肉身。”沈定儒一见到女儿,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她也困在飞地,把这几颗灵果给忘了。
他见烛况真君要拒推,便又是一揖:“真君,只有您顺利进阶化神,我儿才会平安。”
自家孩子无意中使灵界阴谋暴露,即便那位褚长老一时找不到机会杀她,不久龙宫界门通畅,仍会有灵界修士进来。
而自己和师父修为低,离的远,护不住孩子。
太一宗的化神不是自己至亲之长,他指望不上。
“师祖,我爹的心意,您就收下。
回头再多赏我点宝贝。”沈岁稔将玉盒合住,不许师祖再推。
烛况想了想,没再拒,而是将阿白带来的替死命牌给她,“给你们备好的,滴血认主,危机时刻可以替你一命。”
沈岁稔这边刚认主成功,那边化神天雷已在太一宗炸响。
哪怕与此相隔千里,仍能让人感到无限的天地威压。
城池之上,不少修士飞至半空张望着。
她轻吁一声:“希望至诚真君成功化神。”
此刻,太元界各方,都和她一样的想法。
雷劫不停,所有人都有希望。
唯有连翘不希望至诚真君化神,太一宗执法堂堂主是化神期,对自己威胁太大。
她主动联系褚长老,可后者不回,因为褚长老前不久中了尸毒,正在秘密洞府养伤。
等他被催命符一样的传讯玉吵醒,已经是三个时辰后。
而至诚真君成功化神,并带动好些筑基结丹,甚至引动苍穹真人结婴的消息,也在同时传遍修仙界。
沈岁稔也跟着师祖师父,返回太一宗坊市,和暂时不能回宗门的几百筑基,住进了寻规真人租下的五进大院子。
巧的是,袅袅、觉行、聂成章的同门弟子,都租住在这一排,听说后面一条街住的是魔门各宗弟子。
除了早几天撤回的苍元宗,其他各宗大有在此开分店的架式,倒方便了元婴修士们见面。
这不,师祖刚迈进门,就被联盟的好卿长老,和奚雨真君一起请去议事。
而等沈岁稔将分配的房间布好阵,前往第一进的东厢房,上交此次所得时,竟意外的见到钱灿灿。
“钱师姐,恭喜你成为钱家第一个筑基修士。”沈岁稔感觉她有哪里跟过去不同,眼里再不是少年人的灿烂。
钱灿灿果然不像过去大笑,“同喜同喜,也是宗门这次鼎力支持,无限开放修练灵池,大量供应筑基丹,我才能成功。
宗门好多弟子,都在最近筑基。”
“你怎么突然来此?是要回东海小镇探亲访友?”这个时候出来,有些危险。沈岁稔刚问完,又看见霍君山的身影。
“霍师兄?你也成功筑基,太好了。”
“总算没有落后你们太多。”霍君山心知一步晚步步晚的道理,所以在宗门三年,修炼异常勤奋。
“这次,我和钱师妹接了宗门任务,秘密送阿白长老到此。
宗主说,烛况长老什么时候带队回去,我们再一起回去。”
“是,等我们子泉长老化神,再不怕他一个姓褚的。”钱灿灿提起这人,居然咬牙切齿。
沈岁稔心一下凛:“发生了什么?他杀了我们哪位同门或师长。”
“嗯,施萱,徐师姐,李师弟,何师兄,袁师叔……”钱灿灿一下报了十多人的名字。
后边还有:“带队的恒得真人失了条腿,好几位同门伤残断肢。
温初南温师姐,也少了只手。
岁初,听说小龙王的岛上有让断肢再生的灵草。”
沈岁稔点头:“有,但得等成熟。”
她急切问道:“那个姓褚的,他为什么向低阶修士出手?
还有,宗门不是早在阿白进阶时,就已经下令弟子们回宗?”
霍君山叹气:“恒得真人这一队,是到凡人界除灭越界妖兽的。
路程远,他们回来的晚,恰巧遇上褚长老追杀落神宗修士。”
“道藏真君?”沈岁稔直觉是这个独来独往,四处收魂的元后魔修。
钱灿灿握紧拳头:“就是他,藏入仙凡交界的小城,赌那道修褚长老,不会对低阶和凡人出手。
却不料失算,姓褚的完全不顾别人生死,法宝砸向道藏藏身地时,半城人死伤。
温师姐说幸亏恒得长老拼命护持大家,而阿萱和徐师姐他们,当时正好分散在街上,真是救都来不及。
而那混蛋魔修,不仅没死,还拿魂幡把一堆人的魂魄收走。”
“这混蛋,该死!”沈岁稔还记得,他在大佛寺的浮屠城,就截走过一次妖魂。
这次,大家受他牵连蒙难,他居然还要收魂。
“恒得长老不顾重伤,拼死去追,而那姓褚的,居然卷走阿萱他们的肉身,再次砸向道藏。
后来,一位路过的尸王突然出手,让姓褚的中毒放弃追杀,又从道藏手里要回阿萱他们的魂魄。
可他们肉身已碎,救不回了。”钱灿灿说到最后,止不住哽咽出声。
沈岁稔揽过人时,已经有不少同门聚在周围,大家义愤填应,却又因修为无可奈何。
“修炼吧,在此只当闭关,遇到姓褚的和道藏,且先逃命。
将来,旦有机会,必杀之。”沈岁稔也咬牙切齿,死伤的人里,半数是她同期,经常在课堂交流的师兄姐师弟妹。
她首先,就从练习刀法开始,一连三天,在院子里设阵挥刀再挥刀,简直练入魔。
沈定儒看着不住皱眉,他现在要跟孩子说,连翘不见了,估计练的更疯。
“司徒真人,你看这孩子以后要不要再取个新道号?”
“这得岁初自己决定。”司徒时元不干预,但奇怪他为什么不满意,“自她给自己改名岁初,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
沈定儒总不能说,他怀疑自己看到的残魂,有可能是闺女的未来。
恰此时,沈岁稔收刀:“爹,你喊我岁稔就行,反大家叫我沈岁、岁稔、岁初的都有。
但我喜欢用岁初做道号,岁次渐进,道心如初。”
她一说沈岁,让沈定儒强压下的努意再起,“你有空吗,咱爷俩乔装一下,到春归山一趟。”
“行啊,要正法沈族长了吗?”沈岁稔很期待,但见父亲眼神微闪,便收了笑容:“他残害同宗,谋杀族兄,还不够死罪?
沈家,要反悔不成?”
“不,行刑在三日后,老祖亲自动手。”看来,闺女和自己一样,对沈家的认同感不高。
也好,省的被束缚手脚,但他可不能让孩子误会自己,“我们提前到,去一趟灵田。
走传送阵,中间不在外露脸。
爹迟疑,是因为连翘,她和看守她的白羽鹤,在宗主带人去断风崖时失踪。
弦思真君一口咬定,白长老抓她女儿去了妖庭,还拿出一堆所谓的证据。”
“哦,她老老实实没跑,我倒会觉得奇怪。
至于灵田,爹自己去,我想进沈家的藏书楼。”沈岁稔不在意这个。
原因是唐师伯传讯她,在坊市发现劫过她的结丹男修,并一路追到海神城。
然后意外发现,同他一起的女修,步态特别像连翘。
师祖已经派陆师伯,万师伯前往支援。
啧啧,只能说人做坏事,有时真心藏不住。
“好,现在走?”沈定儒也不在意连翘,当初对自己和沈万动手的人,表面上都不是她,也没证据是她。
但脱不了她的影子,还出主意换孩子,哼,自己忙完俗物就结丹,到时候定找她做一了结。
两人准备些礼物,在重明隐身保护下,来到春归山沈家。
沈老祖要开中门亲迎,但被父女俩拒绝,安全为要。
祠堂敬过香,沈岁稔拿出长生果和重明的羽毛:“长生果延寿,助进阶。
老祖,此风云际会之时,再冲一冲元婴也未尝不可。
羽毛乃求救信物,点燃后重明王可以感应到,会第一时间驰援。”
她得知沈老祖上次结婴失败受伤,才需要常期闭关,专门找小龙王换的。
“你有心了,我已领了结婴丹,正准处理完务再次冲击,此物正当时。”沈老祖没有客气,他进阶对族人都好。
“这是库房和藏书楼令牌,让你爹带你去挑东西,库房里想拿什么都行。
书楼任意层可进,玉简之类的,可以复制不能拿走。”
沈家在场的族老都没有意见,反而对她的好感加深,没得过族中多少护佑,却识大体肯为宗族谋利,当得起重奖。
“谢谢老祖,这是我给您的孝敬。”沈定儒送的是万年玄参,师父给的。
沈老祖拍拍他臂膀,这孩子才该做族长的,可族规中拜入宗门的子弟,不能任族长。
两父女首先前往藏书楼,总共三层,一层层走过,沈岁稔除了感觉藏书丰富,也没特别之处。
但就在守楼执事,引他们进入二楼夹层后,识海中的绿叶芽芽嗖的飞出,转眼扎进地上一盆黑土中。
整个室内登时灵光闪烁,沈家内里但凡种有的灵植,皆在一瞬间疯长。
而芽芽自己,也同从一片叶芽,长成一株树。
“是它!”沈定儒心下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