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峰顶,风卷残云。
秦言再临此地时,殿前白玉广场上已无旁人,
唯李菲一袭月白长裙独立阶前,凤眸微垂,似在沉思。
远处云海翻腾,偶有灵鹤掠影,却更显此间寂寥。
“岳母大人。”秦言躬身。
李菲抬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不过数日未见,这少年气息愈发沉凝,周身隐有火焰法则流转的余韵,显然修为又有精进。
“你来了。”她淡淡开口,“第三件聘礼,我已想好。”
秦言神色平静:“请岳母示下。”
李菲一字一顿:“我要——龙凤果。”
三字出口,空气骤凝。
秦言眉头微蹙:“龙凤果?”
他博览古籍,对天下奇珍也算有所涉猎,却从未听闻此物。
“不错。”李菲眸光深邃,声音不带波澜,“那是同时蕴含神龙与凤凰本源之力的天地奇果。
真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果生于龙凤陨落之地,需真龙之血与凤凰之炎交汇,再经千年地脉滋养,方有一线可能
你若能带回一枚,作为聘礼……从今往后,我绝不再阻你与明月之事。”
话音未落,殿侧廊柱后传来一声惊呼。
“母亲!不可!”
楚明月疾步冲出,俏脸煞白,眼中满是焦急与不敢置信:“龙凤果……那是传说中的神物!东域万载以来,从未听说有人见过真品!您这是……这是强人所难!”
她转头看向秦言,急声道:“言哥哥,你别答应!这东西根本不存在!”
“明月!”李菲厉声喝止,“退下!”
楚明月却倔强地站在原地,眼眶泛红:“母亲,您明明答应过,只要三件聘礼……”
“我是答应过。”李菲打断她,声音冰冷,“所以现在,我开了条件
。他若能完成,我自当遵守承诺。若不能——”
她看向秦言,凤眸中毫无温度:“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不会为难你,只当你与明月……无缘。”
这话说得平淡,却字字如刀。
楚明月还要再说,却被秦言轻轻拉住手腕。
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必争辩。
而后,他转向李菲,躬身一礼:“岳母放心,无论龙凤果在何处,晚辈定会取来。”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菲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她本以为,提出这等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秦言即便不怒,至少也会犹豫、会讨价还价。
可他没有。
他就这样平静地应下,仿佛她说的不是万古难寻的神物,而是一枚寻常灵果。
此子心性……究竟坚韧到了何等地步?
“好。”李菲压下心头波澜,淡淡道,“既如此,在取回龙凤果之前,你与明月,不得相见。”
她伸手,拉住还想说话的楚明月:“明月,随我回去。”
“母亲!言哥哥!”楚明月挣扎着,却抵不过李菲王者境的修为压制,被强行带向殿内。
她回头,眼中泪水滚落,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要去找什么龙凤果!那根本找不到!我会劝娘亲的……我一定会劝她换个条件!”
秦言看着她被拉入殿中,门扉缓缓闭合,隔绝了那道凄然目光。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呵……”
一声轻笑自侧方传来。
楚明玉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一袭红裙如火,面容娇艳,
眼中却带着复杂难明的情绪:“秦言,我劝你……放弃吧。”
她缓步走近,声音压低:“龙凤果,我在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上一次现世,是在三万年前的中州‘万妖殿’。那地方……不是人类该去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娘亲提出这个条件,本就是要你知难而退。
你若执意前往,只怕……有去无回。”
秦言看向她,忽然问:“你后悔吗?”
楚明玉一怔。
“当初退婚之事。”秦言语气平淡,“现在,可有一丝后悔?”
楚明玉面色瞬间变幻,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回答。
她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低语:“好自为之。”
秦言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而后,他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明月峰。
太玄圣地,藏书阁。
阁高九层,飞檐斗拱,古朴恢弘。
此地收藏着圣地万载积累的典籍,从功法秘术到奇闻异志,无所不包。
秦言直接上了第七层——这里存放的,大多是上古秘闻、天地奇珍类的孤本。
他在如山般的书架间穿行,指尖拂过一本本蒙尘的古籍。
《东域志异》、《神物录》、《太古见闻》……他一本本翻阅,神识如潮水般扫过书页,寻找着“龙凤果”三字。
三个时辰过去。
秦言合上手中最后一本《万妖图录》,眉头紧锁。
没有。
所有典籍中,关于龙凤果的记载,都只有寥寥数语,
且多是“传闻”、“据说”,无一确凿。
“小伙子,找什么呢?”
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言转身,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灰袍的守阁长老正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老者面容枯槁,双眼却清澈如婴孩,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秦言躬身:“晚辈秦言,见过长老。
敢问长老,可知‘龙凤果’相关典籍存放何处?”
“龙凤果?”守阁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上下打量秦言几眼,“你找那东西作甚?”
“有些私事。”秦言没有多说。
守阁长老抚须沉吟片刻,忽然道:“你就是那个……在秘境里斩了万剑宗剑辰的小子?”
秦言神色不变:“正是晚辈。”
“难怪……”守阁长老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身朝角落一处不起眼的书架走去,“跟老夫来。”
他在书架最底层摸索片刻,取出一本兽皮封面的古籍。
那古籍看起来极其古老,封皮已磨损得看不清字迹,边缘甚至有些焦痕。
“这是三千年前,一位从中州游历归来的前辈留下的手札。”守阁长老将古籍递给秦言,“里面……或许有你要的东西。”
秦言郑重接过,翻开。
书页泛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仓促间记录。
前半部分多是中州风土见闻,他快速浏览,直到翻到中间一页,目光骤然凝住。
“……余游历中州三载,闻‘万妖殿’有一奇果,名‘龙凤’。
据传,此果生于‘葬龙渊’与‘焚凰谷’交汇之地,千年一熟,果成时,有龙吟凤鸣异象,香传百里。”
“万妖殿视若至宝,非核心妖族不可得。余曾于‘天妖城’黑市见人悬赏此果,。”
“后闻,三百年前,有一人族天骄闯万妖殿,欲夺龙凤果,最终尸骨无存。
万妖殿放言:人族敢踏足葬龙渊者,杀无赦。”
手札到此,戛然而止。
秦言合上古籍,心中已有计较。
中州,万妖殿。
果然在那里。
他将古籍归还守阁长老,郑重一礼:“多谢长老。”
守阁长老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小子,老夫多嘴一句……那地方,不是善地。
万妖殿统御中州妖族,对人族向来敌视。你若要去,九死一生。”
秦言笑了笑:“有些事,总得去做。”
他转身离开藏书阁。
身后,守阁长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叹息:“又是一个不听劝的……罢了,罢了。”
密室。
秦言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数枚玉简、卷轴,皆是关于中州与万妖殿的情报。
“中州位于大陆中,距离东域……以我现在的速度,若全力飞遁,至少需十年。”
“必须借助跨域传送阵。”
他目光落在一份卷轴上——那是太玄圣地掌握的传送阵分布图。
圣地内,便有一座通往中州边缘“天元城”的古阵
他在东域,确实已不宜久留。
万剑宗的血剑追杀令不是玩笑。
拜月教、五行圣地、四象圣地……这些势力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他在圣地内,有高层庇护,暂时安全。可一旦离开圣地范围,必将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去中州,既是寻果,也是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