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三七总行了吧？”
陈铁山跟别人做生意就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今天栽在个小丫头手里，心里那叫一个不自在。
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
苏晓晓回头跟陈铁山对视，就那么盯着人，既不说话，也不点头，就那么盯着，盯得陈铁山心里直发毛。
旁边的王胜利悄咪咪戳了戳他的胳膊：“大哥，苏同志是不是还不满意？要不咱们再让点？”
陈铁山这会有点想骂娘。
他到底是谁那边的人？咋一个劲帮着对方压价？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他咬牙切齿开口，谁知王胜利一脸惊讶：“大哥，你咋知道？我今天早上出门确实被门挤了一下。”
陈铁山：“……”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对上苏晓晓探究的眼神，他咬牙开口：“给你三个半的利润，多了没法干了。”
他手底下养着这么多兄弟，还要花精力出去找买家，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苏晓晓还是没说话，是不是底线她得试试才行。
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要走，见对方拉长着一张脸没有要叫住她的意思，象征性地往前推了两步，将车子撑在地上，回头：“行，成交。”
这讲价的招式还是跟她现代的奶奶学的，买东西的时候别急着买，先讲价，讲到讲不下来的时候，再假装要走，如果对方叫住你，那这个价格就还能再商量，如果不搭理你，那基本就是踩到对方的底线了。
没想到卖东西也同样适应。
她将车子停好，迈着步子挪回来。
默默在心里合计着，既然他们要给分成，那她也不能太黑，就直接按照之前卖给百货商店的价格给他们。
“一百八一台，先预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三天后来取货，如果反悔定金不退。”
苏晓晓说完，抬起眼皮看向对方，“要多少？”
王胜利不等她说完已经在掰着手指头数数了，他们打算先要个二十台，那光定金可就要一千零八十。
这么一大笔钱，竟然说不退还就不能退了。
“大哥，光定金就要一千多，这……”
虽说他们常在黑市混的，经手的生意上千的不在少数，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收定金，而且如果反悔，定金还不退。
陈铁山也在考虑这个事情，这定金数目可是不小。
“苏同志，你看这样，我们先给你二百块做定金，剩下的到货后一起给你结清咋样？”
“不行，在我这进货就这个规定，不想要你们就去问问别人。”
说着，就又准备去推自行车。
王胜利苦着一张脸，急忙叫住她：“哎哎，苏同志，你先别急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咋一言不合就要走，这女同志脾气够大的啊。
苏晓晓其实也没真想着走，毕竟这么一大笔买卖呢，光利润就要不少。
只是，做生意嘛，输人不能输气势。
她昂了昂下巴问：“怎么个商量法？”
王胜利急忙戳了戳陈铁山，示意他赶紧说话，不然这生意恐怕要黄。
“我……我手头现在没带那么多钱，定金先给你两成，剩下的等提货的时候全部结清。”
“苏同志，我们要二十台，两成可就是七百二十块钱，不少了。”
后面两个小弟立马跟着用力点头。
跟大哥出来做了这么多次生意，这回真是最憋屈的一次了。
以前到哪不是人家求着他们，哪像今天这样，被个黄毛丫头拿捏了。
偏偏这迷你缝纫机的货源只有这丫头有。
苏晓晓依旧没说话，只盯着人看。
陈铁山被看得心慌，摸遍所有的口袋，又跟几个小弟凑了凑，勉强凑出来七百五十块六毛钱。
将有零有整的一把钱在苏晓晓面前摊开，用最硬气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就些，多一分钱都没有，不信你看……”
一下子就能掏出来七百多块钱，这是个有钱人啊。
苏晓晓心想，故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行吧，就这样。”
最后，她收下他们七百五十块钱定金，约定好三天后的交货地点。
四个人像是送财神一样，殷勤地目送苏晓晓离开。
等到人走了，陈铁山瞧着手里的六毛钱，有点心梗。
这可是他今天带在身上的全部家当，本来还想去进点别的货，再带几个兄弟吃一顿好的。
这下倒好，吃馒头都不一定够。
苏晓晓赚了钱，心情美滋滋地往家走，路过熟食店的时候，还特意买了半拉猪脸，准备回家让亲妈拌黄瓜吃。
“苏同志，苏同志……”
讲东西挂在车把上，骑着自行车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喊她。
声音不大，要不是周围太安静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
她纳闷地扭头，就对上从旁边胡同口里探出来的两颗脑袋。
一个尖嘴猴腮，一个脸上同样有道疤，只是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看上去带着点傻气。
苏晓晓按住刹车，用一只脚踩到地面，纳闷：“你俩不是说出去躲躲吗？咋这么快回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瘦猴和刘大胆。
俩人这会身上穿着的衣服瞧着都挺新，就是原来瘦成竹竿的瘦猴，瞧着好像都胖了一点。
看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瘦猴搓搓手，冲着苏晓晓笑笑：“苏同志，我们回来了，对了，你有没有碰到黑市老大？”
苏晓晓蹙眉，心说，我就算是碰到也不认识啊，倒是先告诉我对方长啥样。
像是意识到她的想法，瘦猴开口道：“就是又黑又高，左脸上跟大胆一样有道疤，瞧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这形象可以说放在人群里十分扎眼了。
“你要是碰到人，千万要小心，这人可不像是我们兄弟俩这么讲道理。”
不等瘦猴话音落下，苏晓晓眼前已经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心道，说挽了，早遇到了，只是对方貌似还挺有礼貌的。
此刻，正跟几个兄弟蹲在马路牙子上啃馒头的陈铁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艹！谁特么在背后蛐蛐他？
王胜利戳戳他：“大哥，你说那个苏同志会不会去找她哥告发咱们？人家可是公安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