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宣王妃亲手掀起车帘,柔声问,“王爷可有受伤?京中一切可好?”
“本王连战场都没上”,宣王扬扬手示意马车继续走,自己骑马跟在车旁,“就是京中太乱,势力错综复杂,闹的本王头疼。”
“等回王府后,臣妾给您炖红枣枸杞参汤喝。”
“不回王府。”
宣王妃不解,不回王府,那她们住哪?
宣王漫不经心扔下重弹,“皇宫。”
皇宫?宣王妃与明氏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看见震惊。
宣王妃好半响才道,“王爷夺位了?”
“嗯,本王本来也不想的”,奈何平元帝太能作妖,比前朝末代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高祖皇帝给本王留有遗旨,若后代子孙不肖,本王可取而代之。”
宣王妃愣住,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高祖皇帝还留有遗旨。
另一边,唐昭也道,“不愧是打下天下的男人,这一后手留的妙啊。”
瞧瞧,没事的时候让平庸的盛安帝继位享受太平富贵,出了乱子就使唤有能耐的宣王收拾烂摊子,反正都是康治帝的儿子,无论最后帝位谁坐,江山都姓顾。
毕竟是亲爷爷,顾辞也不好评价,只好转移话题道,“唐征父子已被下了大牢,父王说任由你处置,可要去见见他们?”
“见!必须得见!”唐昭强烈要求,“把宋清兰也送到大牢里,就关在唐征对面。”
“那魏国公老夫人与唐明呢?”
顾辞不提,唐昭差点都忘了这两人,“都是一家人,那就整整齐齐到牢里团聚吧!”
顾辞轻笑,“都听你的。”
唐昭后靠在顾辞身上,“这话我爱听,以后多说。”
顾辞凑近,低声在唐昭耳边道,“遵命!”
宣王护着车队一路驶进皇城,宣王夫妇先去拜见了太皇太后,才携手返回凤仪宫。
凤仪宫大总管带领凤仪宫上下内侍宫人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宣王妃和善道,“都免礼吧。”
“谢王爷王妃”,大总管王山躬身回禀,“奴才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凤仪宫上下重新整修了一遍,请王妃御览。”
从前在洛阳为质时,每逢年节宣王妃便会应召入宫,最常来的便是凤仪宫,每每来到奢华无比、规矩森严的凤仪宫时,宣王妃总是浑身不自在。
可如今,珍贵摆件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名家书法与字画书籍,宣王妃仔细看去,正是她平日最爱看的地方游记。
“王爷公务繁忙,怎能花心思在这等小事上”,宣王妃嗔道,“怪不得王爷眼底都是乌黑。”
“王妃喜欢,本王的心思便没有白费”,宣王拉着宣王妃坐下,“以后,你就是凤仪宫的主人,你想如何整饬就如何整饬,不用管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这些内侍宫人,你用的顺手就留下,不顺手就用从前的老人,反正一切都以王妃舒心为重。”
宣王妃靠在宣王怀里,“臣妾多谢王爷。”
宣王回抱住宣王妃,“从前你跟着本王吃了不少苦,今后还要掌管偌大的后宫,更是劳心劳力,本王所做不过回报一二,和谈谢字?”
宣王妃说出心底担忧,“可王爷终究尚未登基,我们贸然住进宫里会不会惹人非议?”
“登基大典礼部已经在准备了,只是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本王已经吩咐礼部缩减开支”,宣王安慰道,“本王自攻进洛阳城便一直住在宫里,大臣们都已见怪不怪,不会有人找这个不自在。”
“那宣王府怎么办?”宣王妃还是惦念住了十多年的宅院。
宣王想也不想道,“留着,等你住腻了皇宫,咱们就搬去住两天。”
宣王妃高兴了,“王爷如今是帝王了,君无戏言,王爷可不能骗臣妾。”
“不骗你。”
夫妻两人难得相聚,腻歪了好一会儿,宣王才恋恋不舍去了前朝忙碌,宣王妃也着手整饬内宫。
宣王府里,唐昭回到阔别已久的碧丹院,唏嘘不已,感慨连连。
“当初咱俩成婚后,你就借口养病躲在书房,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顾辞不自在地笑笑,当初他昏迷时被皇爷爷强行赐下婚事,醒来满心不愿,对昭昭没有半分好脸色,如今想来,真是恨不得穿回去狠狠打那个不识抬举的自己一顿。
“我嫁进来的第一个新年,你夜半毒发,嘴里还喃喃说“你不是在西北吗“,如今想来,你当时念叨的白柔音吧。”
猝不及防被翻了旧账的顾辞头皮发麻,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些年,唐昭还记得这事。
“你当年就那么喜欢白柔音吗?”唐昭真心不理解,以她对顾辞的了解,若是顾辞喜欢上一个人,就应该是一辈子,哪能中途又换成她了?
顾辞伸手捂住唐昭喋喋不休的嘴,“昭昭,你听我说。”
“你知道,我和白柔音自幼便订下娃娃亲,自我懂事以来,父王母妃便时常在我耳边叮嘱,说白柔音是我未来的妻子,要我一定要待她好。”
“我不知道怎么才是待她好,只能学着父王每年生辰时送一些女子喜欢的珠钗衣裙给她,后来我入了军营,忙的事情多了,便把选礼物的事交个朝晖朝仪操心。”
唐昭抽抽嘴角,你倒是省事。
“后来皇爷爷赐婚,我与白柔音再无可能,我心中愧疚,便送了她不少珍贵的战利品以作弥补,也是因为愧疚,当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只能躲在书房。”
唐昭拍开顾辞的手,提醒道,“你当初还讨厌我。”
“是,我承认,当初我因你是唐征的女儿而厌恶你,我以为你身上流着唐征的血,会是如唐征一般为权势荣华不择手段的人。”
唐昭真心实意道,“你没想错,我真是这样的人,但跟唐征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又胡说”,顾辞轻斥,继续道,“后来越跟你接触,越发现你是如此聪颖机敏、爽朗坦荡。”
“可真正让我喜欢上你,是在那年暖冬宴”,顾辞满目柔情地注视着唐昭,“你突然出现在湖心岛,为我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