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腻了？我早就活腻了！”
于书瑶突然尖笑出声，鬓中的那支金蝶花钗随着她剧烈地颤抖而不停地颤动着。
“从你母亲去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活腻了！”
她的笑声带着一股不甘的癫狂，说到这时，眼角已是渗出了点点泪光，“我当时就该跟着她一起去，免得让你恨我多年！让我生不如死多年！”
“住嘴！！”
宋怀山怒声而起，玄色衣袖猛地一挥，带着一股凌厉之气挥向一旁的托盘。
上面的一盘东西瞬间被他打翻在地，十几条舌头就这样“咕噜噜”地滚到于书瑶的裙边，场面血腥骇人得很。
他睁着那双猩红的眼，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隔着案几把她半提了起来，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颈骨。
在漫天的怒气中，他几乎是咆哮般地发出一句震天的怒吼。
“你也配提我母亲！！！”
声音低沉得可怕，简直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于书瑶的脸因窒息变得狰狞变形，宋怀山似乎真的被惹怒了，手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重……
“世子爷，国公爷有请！”
正当于书瑶就要喘不过气，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他手时，阿正的声音在外间猛然响起，救了她一命。
宋怀山听到这声禀报后，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狠狠放开了她，由着她像摊烂泥一般在自己面前跌落在地。
“最后一次警告。”
宋怀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像冰，“再有下次，送来的就不是这几条舌头了！”
“宋怀山！”
于书瑶捂着脖子，嘶哑着声音，再次不死心地叫住了就要转身离开的他。
“你如此维护她，你可知她早就骗了你，这贱妇背着你私通外男，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宋怀山脚步倏地停住，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一字一句，“她腹中的孩子…”
像是故意一样，宋怀山的声音又加重了几分，“就是我的！”
说完，他大步离去，只留下瘫在地上，捂着脖子痛苦万分的当家主母于书瑶，那一袭凄然的身影。
＊
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情绪稳定的许云苓，此时半躺在拔步床上，盯着腕间裹着的一层白布，看着平静，心里却翻涌如海，在默默的自嘲着。
许云，你一个21世纪的独立女性，居然会为了个玉镯要死要活的？你简直是恋爱脑没救了！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可当时玉镯的断裂带给她的冲击力太大，身体先于思维行动，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就这么下意识地去做了。
可笑吗？也不是！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毕竟…那是他留给她的念想啊！
一旁的莺歌正低着头舀起一勺安胎药，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冲着勺子仔细吹了吹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喂她。
许云苓张口刚咽下汤药，素洁就进来禀报，“少夫人，素锦…被乱棍打死了！”
“世子爷还发落了好多人…”
莺歌听到这个消息后没什么反应，在许云苓不忍的神情中，继续搅动着碗中的汤药，像是早就料到一样。
“少夫人不必可怜她，这样背主的奴婢，这样打死她算是便宜她了，若是在玄灵阁，这种人是要下油…”
许是意识到不该在许云苓面前说这些，莺歌看了她一眼，生生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许云苓皱了皱眉，怔怔看着空荡荡的手腕，没有说话。
关于素锦之事，或多或少她也是有些责任的，毕竟上次在驿站时，的确是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她，她恨上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若她对她有意见，为何不当面提出来？为何要这样背刺她？
她不关心府里的事，也根本不知道素锦这段时间的处境，更不知道素锦做的那些事。
要不是刚才素洁怕她误会宋怀山，特意提了一嘴，她都不知道素锦竟真的偷了她的东西，宋怀山也没有胡乱罚人，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抬起手挡了挡，示意莺歌不用喂药，自己则接过药碗迅速仰头喝下…
“少…”
许云苓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抬头冲着就要退下的素洁吩咐了一声。
“我那还有几瓶伤药，等会你帮我送去给素绿，她的手也伤到了。”
“是！”
＊
“素云姐姐，你怎下地了？你想要做什么喊我们便是，做什么要自己来？”
下人住的耳房里，素云用手撑着桌面，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刚喝了几口，外面的几个小丫鬟就赶紧冲了进来，嘘寒问暖。
她这次算是“有功之臣”，被抬回来没多久，世子爷的赏赐就到了。
同素洁素绿莺歌一样，因为护主有功，每人赏银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端进来时，把同屋的几个小丫鬟都羡慕坏了。
“也不是什么大伤，咱们做奴才的，没有那么娇贵。”
刚说完这些，外面就来了个婆子，说是奉世子爷之令，赏赐她一些锦缎、首饰和各种精致的点心。
素云低眉顺眼地谢了赏后，待那婆子出了门，脸上的恭敬立马褪下，随手就大方的把糕点送给小丫鬟们吃了，自己一个都没拿。
小丫鬟们欢喜地围了上来，最小的杏儿懂事地拿了一块枣泥酥递过来给她，却被她推了回去。
“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她转身往床榻走去，把锦缎随手一放。
余光瞄到了枕下的那支珠钗，素云伸手拿了出来。
这支珠钗，是素香留下来的唯一遗物。珠钗已经佩戴多年，早就不复昔日的光彩，但上面留下的痕迹，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就像她的姐姐素香，曾经也是一个鲜活的人，不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素云盯着枕下的珠钗，平静的面容下，是滔天的恨意。
今日她扑上去挡的那一下，看似忠心护主，实则她早就估量好了力度，也算准了角度，既不会伤得太重，又能恰到好处的达到她的目的，让那位看到她忠心护主的一面。
“姐姐…”素云在心里默念，“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我一定让那位，付出该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