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安化作一只乌鸦，扑扇着乌黑发亮的翅膀，朝着艾鲁的房间窗口飞去。变成乌鸦后，他真切地感受到，要想在空中自由翱翔，确实需要频繁深呼吸，看来鸟类的生理特征还真是奇妙，一举一动都遵循着自然规律。
艾鲁的房间意外地空荡，平日里弥漫着浓郁魔幻气息的空间，此刻格外安静，反倒多了几分祥和舒适之感，与往日的神秘莫测截然不同。
菲尼安轻巧地飞进屋内，稳稳地落在艾鲁的工作桌上，正准备整理一下思绪，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这乌鸦当得可太显眼了，小鬼。”艾鲁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菲尼安面前，就在前一秒，这个位置还空空如也。她身披一件有些褪色的披风，此时正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略带调侃的神情。
“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倒是真像只乌鸦，一点儿人类的影子都瞧不见。”艾鲁一边脱下披风，一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就好像在说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似的。
菲尼安顿时有些发懵，本想着给老师一个惊喜，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他赶忙扑腾着翅膀飞离桌子，眨眼间恢复人形，站在艾鲁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
“当我看到你能变成一匹马时，就猜到你迟早会用这种变身术来我这儿。”艾鲁笑着解释道，那语气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呢？作为分享你这个自创术式的条件。”她接着问道，眼神里透着一丝好奇。
菲尼安心里犯起了嘀咕，艾鲁是怎么知道自己私下修行变身术的呢？他从未在艾鲁面前展示过啊。
似乎看穿了菲尼安的心思，艾鲁主动开口：“给你看看我的使魔吧，这些小家伙可都是出色的侦察兵，每一个都是我用头发作核心，精心培育出来的。有了它们，这城堡里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顺带一提，这以后也是你课程的一部分。”
说着，艾鲁打了个响指，一只蜻蜓模样的小魔物从窗户飞了进来。它全身透着柔和的粉红色，奇怪的是没有五官，却能像正常魔物一样灵活地飞来飞去，十分神奇。
艾鲁脸上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那表情仿佛在说“快瞧瞧我这厉害的本事”。不过，菲尼安可没忘自己的来意，赶忙把话题拉回正轨。
“不愧是老师您，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希望的交换条件是，老师能多透露些您自己的事给我。”菲尼安微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关于我自身的信息？”艾鲁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没想到菲尼安会提这样的要求。
“是的，我特别想更深入地了解老师您。我们一起去贝克酒馆尝尝‘提拉利亚酒’，怎么样？”菲尼安突然想起艾鲁的喜好，灵机一动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个喜好还是菲尼安来这儿第三个月时偶然发现的。当时他看到阿尔纳小姐把一箱酒放在艾鲁房间门口，后来悄悄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城堡西北方向着名的贝克酒馆出品的“提拉利亚”名酒。
“喂，小鬼，偷摸知道我的喜好也就算了，还敢约我出去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评价我，我要是去了，酒馆那些顾客不得全吓跑了？”艾鲁嘴上说得满不在乎，但菲尼安还是听出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放心吧，我会在那儿订个临时包间的。”菲尼安赶忙诚恳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那家酒馆的包间价格可不便宜，菲尼安这次为了达成目的，可真是下了血本，但一想到能更了解自己的老师，他也就顾不上心疼钱了。
艾鲁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菲尼安会这么执着，随后爽朗地大笑起来。
“行啊，小鬼，这事就交给你了，等安排好了来叫我一声，我随时奉陪。”
***
清脆的“叮铃铃——”声在贝克酒馆门口响起，打破了店内热闹的喧嚣。一位面带亲切微笑的服务员眼尖，立刻注意到门口两位顾客的到来，迅速上前迎接。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事先预约的吗？”服务员礼貌地询问，声音柔和且带着职业性的热情。
“是的，我们有预约。”菲尼安回应道，声音清晰而沉稳。
“请问预约时使用的是哪位的名字？”
“菲尼安和莉丽斯。”
菲尼安先是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向身旁那位被雨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的女子。雨披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庞，她自进门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服务员迅速查看预约名单，修长的手指在册子上快速移动，很快就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找到了他们的预约记录。
“明白了，菲尼安先生和莉丽斯女士，请跟我来。”服务员脸上再次浮现出微笑，转身引导他们前往预定的包间。
贝克酒馆在暗黑界声名远扬，几乎在营业时间内，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店内汇聚了来自暗黑界各个角落、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们带着各自的故事与目的，让酒馆充满了烟火气。酒馆的室内空间极为宽敞，即便是身高四米的巨人也能毫无阻碍地轻松进出，无需弯腰低头。地板由深棕色的桦木精心铺设而成，每一块木板都散发着自然的光泽与温润的质感；墙壁则采用了精致的大理石，纹理细腻、色泽柔和，彰显出一种低调而奢华的氛围。夜幕降临时，明亮的灯光倾洒而下，照亮了整个房间，暗红色的装饰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如同精美的油画一般，为酒馆增添了一份温馨与活力，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迷人的世界。
菲尼安和莉丽斯跟随服务员来到了酒馆的二层，走进了预定的包间。包间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古朴的油灯，昏黄的灯光悠悠地照亮了室内。一张方形木桌稳稳地摆放在中央，木质的纹理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四周是四把设计成圆木桶形状的椅子，独特的造型别具一格，既充满了创意，又不失舒适感。
“请进，我马上为您叫来指定的服务员。”服务员说完，便礼貌地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了包间。
“非常感谢。”菲尼安微笑着回应，笑容中带着一丝对即将到来交流的期待，随后带着莉丽斯走进了包间。
待他们在椅子上坐定后，莉丽斯——实际上正是艾鲁——终于缓缓摘下了她的兜帽。她甩了甩头发，活动了一下脖颈，开口说道：“你这小鬼还挺机灵，把我伪装成暗杀者公会的‘莉丽斯’，成功避开了其他顾客的注意。”
“老师，‘莉丽斯’这个名字可是您自己取的。”菲尼安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反驳道，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他们的话音刚落，包间的门便被轻轻敲响，指定的服务员推门进来了。
“晚上好，两位想要喝点什么？”服务员微笑着询问，手中拿着点单的纸笔，准备记录他们的需求。
“两份提拉利亚酒，大杯装。”
艾鲁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往日的冷淡，但与往常相比，她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温度，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没过多久，两杯提拉利亚酒便被端上了桌。这种酒呈现出独特的青绿色，澄澈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泡沫丰富且不断地持续涌出，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独特魅力。据酒馆介绍，酿造这种酒所用的湖水源自暗黑界西南部，湖水中含有丰富的铁质，单是饮用湖水就能感受到一种特别的风味。发现这湖泊的平地哥布林探险家在尝了一口湖水后，被其美妙的口感深深折服，认为这是大地女神“提拉利亚”的恩赐，于是湖泊被命名为“提拉利亚湖”，而用其湖水酿造的青色酒液也因此得名“提拉利亚酒”。
“来谈谈你的修行经历和心得吧。”艾鲁挑了挑眉，动作优雅地轻啜了一口酒，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在这个包间里，她就是绝对的主宰。
“当然可以。”菲尼安也端起酒杯，品尝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的刺痛感异常强烈，却又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甘甜，口感层次丰富，确实非常美味，正符合他对艾鲁品味的预期。
菲尼安详细地向艾鲁讲述了他成为“德鲁伊”的过程，当然，部分内容是他编造的，因为他不能透露自己的“读者记忆”这个秘密。他只是说他在以往的生活中偶然发现了这个隐藏的“心意系统”，巧妙地将真相隐藏在半真半假的叙述之中。
艾鲁坐在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兴趣盎然地聆听着他的叙述，全程没有插话，偶尔用她细长的指甲轻轻弹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以这种方式为菲尼安的讲述打着节拍。
菲尼安讲完后，艾鲁才缓缓放下酒杯，开始分享她的看法。
“‘心意系统’，这个名字确实不错。”艾鲁反复品味着这个新词汇，她眯起了眼睛，目光下垂，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有时间我也试试，你今天算是给我上了一课，小鬼。那么现在，你想知道些什么？”艾鲁沉思了一会儿，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菲尼安想要询问的事情上。
菲尼安稍作思考，脑海中迅速整理着思路，然后问道：“我想知道，老师您为何如此执着于要与最高祭司比肩？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暗黑界的最强巫女？”
“这有什么奇怪的？渴望变得更强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这有什么值得回答的？”艾鲁有些疑惑，眉头微微皱起，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似乎这个问题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敏感点。
“通常确实如此，但您的执着似乎有些过分，这不太正常。”菲尼安急忙反驳，语气诚恳而坚定，目光紧紧地盯着艾鲁，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艾鲁沉默了一会儿，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随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错嘛，小鬼，你的心思比你那‘养父’要细腻多了，我挺喜欢这一点的。”艾鲁笑了，这次的笑容中没有一丝往日的冷酷，多了几分对菲尼安的认可与欣赏。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艾鲁说道，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即将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