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的真气分身默然不语，回应辛弃疾的，是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嗤——！” 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出，凌厉无匹，直射辛弃疾面门而去。剑气过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细微的尖啸。
辛弃疾虽惊不乱，沉喝一声：“好胆！”手中长剑“锃”然出鞘，化作一道匹练寒光，精准无误地迎上那道无形剑气。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剑气与剑锋碰撞，激起一圈细微的气浪，吹动地面落叶纷飞。
辛弃疾只觉手臂微微一麻，心下凛然：“此人好强的内力！”
不待他细想，那真气分身已然动如鬼魅，欺近身前，一掌拍出，掌风刚猛，隐带风雷之声。
辛弃疾不及细想，左掌运足内力，悍然迎上。
“嘭！” 双掌交击，真气碰撞产生的气劲四散冲击，院中花草尽皆低伏。
辛弃疾身形微晃，后退半步，眼中战意却愈发高昂。
他已然明了，眼前之敌武功深不可测，乃平生罕见之大敌！
“既然如此，便让老夫领教阁下高招！”辛弃疾长啸一声，体内《九阴真经》内力沛然运转，周身真气鼓荡，衣袍无风自动。
他手中长剑一振，使出的正是他融汇毕生武学精华与家国情怀自创的“稼轩剑法”。
此剑法时而大开大阖，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势；时而奇崛险峻，含“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之决绝；时而又缠绵悱恻，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妙谛。
却见剑招凌厉，剑气纵横，霎时间，庭院之内尽是璀璨剑光与嘶嘶破空之声。
那真气分身却依旧从容，双指连点，一道道无形剑气随心而发，或刚或柔，或直或曲，精准地迎向辛弃疾的剑招。
这些剑气并非硬碰硬，往往在接触的瞬间变幻力道角度，时而引偏剑势，时而以点破面，时而聚散无常，将辛弃疾精妙绝伦的剑法一一化解于无形。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辛弃疾将剑法催发到极致，剑意勃发，真气澎湃，已然使出十分功力，然而对方却似深不见底的大海，任他狂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那分身甚至开始逐渐增加威压，无形气劲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不断压缩着辛弃疾的活动空间，试图将其彻底压制。
辛弃疾顿感压力倍增，体内真气被外力所激，反而运行得更加迅猛。
他鬓角见汗，呼吸渐重，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一股不屈不挠、愈战愈勇的悍勇之气自心底升腾而起。
他想起了当年率五十骑突袭数万金军大营的壮举，想起了北伐中原的壮志，想起了半生蹉跎却矢志不渝的坚持……这股郁结于胸的块垒，此刻尽数化为滔天战意！
“给老夫破！” 他狂吼一声，稼轩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一式“醉里挑灯看剑”悍然使出，剑光如瀑，倾泻而出，与分身挥出的数道无形剑气狠狠撞在一起。
“轰！” 劲气交击，爆发出闷雷般的巨响，院中青石板寸寸龟裂，尘土飞扬。
就在这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辛弃疾眼中精光一闪，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正是绝顶轻功施展到极致的表现。
他前招剑气未散，人已如鬼魅般凭借精妙步法绕至真气分身侧后，长剑如毒蛇出洞，疾刺分身背心要穴！
这一下变招快如闪电，诡奇狠辣，已是辛弃疾压箱底的本事。
然而，那真气分身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一指点出。
这一次，剑气并非一道，而是在离指的瞬间，骤然分化，一化为十，十化为百！
无数道细密如牛毛、锋锐如针尖的剑气组成一张弥天大网，不仅瞬间将辛弃疾这志在必得的一剑绞得粉碎，更是余势不衰，朝着他周身笼罩而下！
辛弃疾大惊失色，长剑已碎，只得将毕生功力聚于双掌，猛然向前推出，同时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流星般向后急退，试图避开这致命的剑网。
“嗤嗤嗤嗤——！” 碎裂的剑刃与凌厉的剑气擦身而过，将他袍袖割裂数道口子，虽未受重创，但形势已岌岌可危。
屋檐之上，一直凝神观战的韩牧微微颔首。
“差不多了。压力已至极限，锋芒亦被磨砺至最锐，此刻的他，心神空明，战意沸腾，正是领悟‘破’之真意的最佳时机。我这得自阿青姑娘传承的‘越女破剑式’，当可为其打开一扇新的门户。”
心念一动，那院中正欲再度进攻的真气分身骤然停顿，旋即如同烟雾般消散，化作一缕精纯元气，回归韩牧本体。
与此同时，韩牧那袭紫色道袍的身影，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自屋檐飘然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院中，正好站在方才真气分身消散之处。
辛弃疾刚刚稳住身形，气息未平，惊魂未定，便见那可怕对手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丰神俊朗、气质出尘的紫袍道人。
他先是一怔，凝神细看，待借着廊下灯光看清韩牧面容时，紧绷的神情瞬间化为愕然，继而涌上难以置信的惊喜。
“韩……韩小友！”辛弃疾失声叫道，随即恍然大悟，“方才那……是小友你所为？”
韩牧面含微笑，拱手一礼，声音温润如玉，打破了庭院的肃杀：“辛老，一别大半年，你风采犹胜往昔。适才唐突，不得已以此方式相试，还望辛老勿怪。”
他目光扫过辛弃疾袍袖的裂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若非如此，又怎能逼出辛老沉寂多年的真正实力？又怎能让你亲身体会，何为‘破而后立’？”
辛弃疾闻言，先是愣住，随即看着手中仅剩的剑柄，感受着体内虽消耗巨大却奔腾不休、更显精纯的内力，以及那久违的、仿佛打破了一层无形隔膜的畅快感，心中顿时明了韩牧的深意。
他抛下剑柄，深吸一口气，郑重还礼：“小友真是良苦用心，老夫……感激不尽！”
此刻，御街的喧嚣隐隐传来，与这院中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而辛弃疾的心中，却仿佛有一扇新的窗户，正被夜风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