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栓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出金属的颤音。
祁梦蝶后背紧贴着渗水的混凝土墙，打火机底部的密钥代码在掌心烙出深红印记。
钱队长的军靴碾碎最后一块发报装置残骸时，通风口突然传来刺耳的机械嗡鸣——吴工程师的生化追踪剂化作淡绿色雾气，正顺着生锈的管道喷涌而出。
“三分钟。”周云帆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传来，混着子弹穿透钢板的爆响，“声呐脉冲间隔三分钟。”
祁梦蝶猛地扯下旗袍下摆的蕾丝边，浸在排水管渗出的血水里捂住口鼻。
二十具改造人士兵的电子眼同时亮起猩红，他们持枪的手臂泛着金属冷光，关节处的液压装置随着钱队长挥刀的动作发出整齐的蓄能声。
“不如猜猜看？”钱队长突然将刀尖指向天花板监控探头，画面里郑叛徒的机械义眼正诡异地同步转动，“是周先生先流干蓝血，还是祁小姐先被追踪剂腐蚀成骨架？”
话音未落，祁梦蝶突然将打火机抛向半空。
显示屏上的电磁密钥代码在接触到潮湿空气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电弧，整个地下空间的照明设备应声炸裂。
黑暗中传来周云帆压抑的闷哼，以及陈副官生前藏在西装内袋的微型Emp装置启动时的蜂鸣。
“低头！”
祁梦蝶在军刀破风的刹那蜷身翻滚，后颈擦过刀刃时闻到了军用润滑油的刺鼻味道。
改造人士兵的夜视系统显然受到Emp干扰，但她分明看到钱队长的瞳孔正在适应黑暗——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普通人类。
混乱中突然有人扣住她的手腕，带着硝烟味的体温贴上脊背。
周云帆将染血的西装外套罩住两人，布料下他咽喉处的伤口泛着诡异的蓝光，却将声线压得极稳：“东南角第七块地砖。”
当改造人士兵的液压关节重新响起蓄能声时，祁梦蝶已经撬开暗格里的蒸汽阀门。
滚烫的白雾瞬间吞没整个空间，她借着掩护拽住周云帆的领带，却在指尖触碰到他皮肤时悚然一惊——那温度正在急剧下降。
“别分心。”周云帆突然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颈动脉处，跳动的蓝光透过皮肤映亮他带笑的眼睛，“记住这个频率。”
钱队长的怒吼穿透浓雾，军刀劈开蒸汽的刹那，周云帆突然扯开浸血的衬衫。
祁梦蝶看到他胸口嵌着的金属装置正与改造人士兵的电子眼产生共振，而更令她窒息的是那些顺着排水管倒灌进来的冰碴——带着周云帆血液特质的冰晶正在声呐矩阵里形成致命干扰。
“你以为能骗过声呐？”钱队长突然暴起，军靴踏碎地砖的力道让整个空间都在震颤，“每个下水道出口都有……”
寒光骤现。
周云帆的匕首精准刺入钱队长后颈的接口，却在穿透皮肤的瞬间被液态金属包裹。
祁梦蝶终于看清那些在钱队长血管里流动的银光——吴工程师最得意的纳米机械虫正在吞噬金属刃。
“快走！”
周云帆突然将她推向暗格后的通道，自己却迎着钱队长的刀锋反冲上去。
祁梦蝶在摔倒前摸到了他塞进自己掌心的易容面具，那上面还带着他刻意模仿的钱队长声纹：“记住，他们的视觉识别有0.3秒延迟。”
当祁梦蝶戴上面具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她看到周云帆借着打火机最后的火星翻身跃上横梁，喉结处的伤口正在渗出冰蓝色荧光，而那些顺着通风管爬进来的生化追踪剂，在触及蓝光的瞬间竟凝成了霜花。
“东南角！”伪装成钱队长的厉喝脱口而出时，祁梦蝶自己都惊异于声纹的完美复刻。
二十具改造人士兵齐刷刷调转枪口，电子眼扫描到她胸前的指挥官徽章后，竟真的朝着错误方位疯狂扫射。
真正的钱队长在弹雨中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左臂突然扭曲成螳螂刀般的金属肢，劈开弹幕直取祁梦蝶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天花板的排水管突然爆裂，裹挟着冰蓝色血水的洪流将所有人冲得东倒西歪。
“接住！”
周云帆从水幕中抛来的正是钱队长的军刀，祁梦蝶在接住的刹那感觉到刀柄处残留的生物电脉冲——这根本不是冷兵器，而是能干扰神经信号的电磁武器。
当军刀刺入钱队长胸腔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那些改造人士兵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僵在原地。
“身份认证……错误……”钱队长跪倒在地，纳米机械虫正从他七窍疯狂逃逸，“你们怎么敢……”
爆炸声再次从头顶传来时，祁梦蝶看到了通风管里飘落的青灰色黏液。
周云帆拽着她跃入暗河前的最后瞬间，她分明瞥见郑叛徒的机械义眼在监控画面里露出森冷笑意，而更深处的地下传来某种生物舱开启的液压声。
（接上文）
湍急的暗河裹着冰碴冲进地下溶洞，祁梦蝶的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
周云帆的手掌护住她的后脑，腕表折射的冷光映出前方七个闪烁的绿点——那是陈副官提前布置的逃生信标。
\"西南风道！\"爆破手老陆的吼声混着岩壁剥落的巨响，\"郑叛徒启动了自毁程序！\"
祁梦蝶在颠簸中摸到周云帆颈间的伤口，那些冰蓝色荧光正在他锁骨处凝结成晶簇。
二十米外的溶洞出口突然降下三道合金闸门，吴工程师的电子合成音带着金属摩擦声：\"体温识别启动。\"
\"抓紧我。\"周云帆突然撕开染血的衬衫，胸口的金属装置爆发出刺目蓝光。
祁梦蝶看到他后背浮现出蛛网状的发光纹路，那些纹路与溶洞顶端的钟乳石产生奇异的共鸣。
当闸门红外扫描掠过周云帆身体的瞬间，整个溶洞突然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祁梦蝶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生长了亿万年的钙化层竟在声波共振中化作齑粉，如雪崩般将闸门传感器彻底掩埋。
\"他用自己的身体当共振器......\"医疗兵小唐的声音在颤抖，手里的生命监测仪疯狂闪烁，\"周队的心率突破200了！\"
最后的闸门外传来密集交火声，留守接应的三辆装甲车正用电磁炮轰击追兵。
祁梦蝶拽着周云帆跃上车厢时，瞥见后视镜里钱队长的机械残躯正被纳米虫重组，而更远处的地表裂缝中，郑叛徒的机械义眼如同血月高悬。
\"引爆！\"
老陆按下起爆器的刹那，整片街区的地面如同海浪般翻涌。
祁梦蝶被气浪掀翻在周云帆怀里，透过防弹玻璃看到三百米高的蘑菇云裹挟着纳米机械虫冲天而起——那是他们留在敌巢的质子湮灭弹。
欢呼声在通讯频道炸响的瞬间，周云帆的手突然垂落。
祁梦蝶摸到他后背的发光纹路正在渗血，那些蓝血触碰到车座皮革竟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别碰！\"周医生突然从医疗箱抽出液氮喷雾，\"他的血液在超负荷代谢。\"
装甲车冲过第三道关卡时，祁梦蝶看到后视镜里的追兵突然调转方向。
五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章的战机低空掠过，机腹抛下的不是炸弹，而是某种类似水母的半透明生物舱。
\"是重庆方面的......\"通讯员话音未落，整个车队突然剧烈颠簸。
祁梦蝶扶住车窗的手指骤然收紧——柏油路面正在融化成胶状物，那些生物舱落地点绽放的紫色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混凝土。
周云帆突然睁开眼，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金属灰：\"改道江心洲！
他们的孢子怕水。\"
当首车冲进浑浊江水时，祁梦蝶听到后方传来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那些没来得及转向的敌军吉普，正在菌丝缠绕中化作冒着气泡的黏液。
爆破手老陆疯狂敲击着车载电脑：\"声呐显示江底有东西在跟踪！\"
周云帆染血的手指在战术地图划过，在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重重一点：\"开启电磁迷雾，三十秒后全员弃车。\"
祁梦蝶刚套上潜水服，突然听到队尾传来金属撕裂声。
她转身时正看到医疗兵小唐被菌丝缠住左腿，那些紫色触须竟穿透了防弹玻璃。
\"别过来！\"小唐将装有周云帆血样的冷藏箱抛给祁梦蝶，反手点燃了燃烧弹，\"告诉周队，他模仿钱队长抽烟的样子......真的很丑......\"
熊熊火光中，祁梦蝶被周云帆拽入江水。
她憋着气下潜时，看到更多生物舱正在江底绽放，而更深处隐约游动着某种布满发光吸盘的触手生物。
当众人浮出水面爬上岸边礁石时，祁梦蝶清点人数的动作突然僵住——除了牺牲的小唐，爆破组的老陆和两名通讯员也不见了踪影。
\"声呐显示他们在下游两公里处。\"周医生盯着检测仪突然变红的屏幕，\"但生命体征......\"
周云帆突然剧烈咳嗽，蓝血顺着指缝滴在礁石上，竟将岩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扯下颈间染血的领带，露出下面跳动着蓝光的金属接口：\"郑叛徒在我的定位器里动了手脚。\"
祁梦蝶猛地想起撤离时那个森冷的机械义眼。
她突然抓住周云帆的手腕，在对方收缩的瞳孔中摸到细微的金属凸起——那是她在暗河湍流中都不曾放开的右手。
\"你早就知道。\"她声音发颤，\"故意让郑叛徒以为我们在下游......\"
对岸突然亮起的探照灯打断了质问。
三艘挂着青帮旗号的货轮正在逼近，甲板上的黑衣人举起某种形似莲蓬的金属器械。
周云帆将祁梦蝶扑倒在礁石后的瞬间，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已被腐蚀性液体熔出半米深坑。
\"周先生。\"货轮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用祁小姐换你六个部下，这买卖可还划算？\"
祁梦蝶感觉周云帆的体温又下降了几度。
他沾着蓝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快速敲击摩尔斯电码，另一只手却举起染血的西装外套：\"我要先看到活人。\"
货轮甲板降下全息投影的刹那，祁梦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老陆和通讯员被倒吊在生物舱内，那些紫色菌丝正顺着他们的鼻腔缓缓蠕动。
更令人窒息的是画面角落——某个浸泡在培养液中的身影，竟长着与周云帆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