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内耗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人族祖庙火云洞中，自从那日盛大的宴会圆满结束之后，赵公明便与叶凡、无始以及杨戬一同离去。然而，王林却因为需要重新塑造自己的道基，选择暂且留在这里，并顺便陪伴着李慕婉度过一段温馨时光。
此时此刻，在火云洞内的一座宫殿之中，面对着伏羲充满疑惑的询问，启灵知道他的意思，缓缓开口解释道：“我实在不愿意过于引人注目，因此才稍稍施展手段，将自身情况掩盖起来。”
伏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原来如此！想当年，我和烈山氏成功证道并归入火云洞之际，那时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所患疾病竟然全部消失不见，而且他们的寿命也得到了显着增长。可是轮到你突破之时，居然连一点提示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实在有些可惜呀！如此一来，原本可以享受到的诸多好处恐怕就要失之交臂喽。”
听到伏羲这番惋惜之言，启灵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回应道：“没关系，那些所谓的好处对我来说，并非至关重要之事。”
眼见启灵一脸淡然，似乎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伏羲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转换话题问道：“关于我此次特意找你来的缘由，想必你应该已经有所知晓了吧？那么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你究竟作何打算？”
启灵微微眯起双眸，反问道：“既然你们深知人族即将陷入混乱之局，那么我倒想问问你，你们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诉求？又期望最终能得到何种结局呢？”
一时间，场间气氛凝重起来，唯有伏羲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我原本是希望......”
然而，话才刚出口没几个字，他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改口道：“启灵兄，我们那个时候的情况你也了解，当年降世之时，正逢天灾连连肆虐人间。那时，大地开裂、洪水泛滥、天火降临，族人苦不堪言。而我之所以应运而生，便是要肩负起平息这些天灾的重任。”
伏羲稍稍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往昔那些艰难岁月，随后接着说道：“我推出八卦演算后，度过了这一劫难。可谁曾想到，仅仅一个元会之后，人族数量竟然如雨后春笋般急剧增长。人口一多，所需的食物自然也就供不应求，饥荒、疾病随之而来。这时，神农应运而生，他不辞辛劳地四处寻觅、尝试各种植物，终于找到了适合种植且产量颇丰的农作物，成功化解了当时的人族危机以及灾病。”
“时光荏苒，如今距离当初已过去一千余个元会之久。尽管眼下食物供应再度变得紧张，但好在有来自其他世界的人们带来了全新的粮食品种，再加上越来越多踏入修行之路的人，能够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来维持生命，无需依赖普通食物，因此这个问题暂时还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动荡。”
伏羲说到此处，忽然停下话语，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然后加重语气道：“所以，依你之见，难道还猜不透我们所渴望达成的那个结果吗？”
启灵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三皇归位，人族圆满？在这一元会实现吗？”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疑惑，仿佛对这一说法充满了不确定。
伏羲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回应道：“没错啊，自从我归位于火云洞，再到后来烈山氏执掌人族事务，时间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一元会罢了。然而时至今日，已然过去了上千个元会之久，可那第三位人皇却迟迟未能归位，若再这般拖延下去，恐怕未来都变得遥遥无期了。”
启灵凝视着伏羲，目光深邃而凝重，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伏羲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还望兄长能够解惑。”
伏羲微笑着应道：“但说无妨。”
启灵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在浩渺无垠的星空之中，我曾亲眼目睹了洪荒大地的漫长演化历程，也见证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巫妖之战。令我感到困惑的是，伏羲兄您前世选择加入了妖族阵营，那么女娲圣母她又为何没有一同加入？”
“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问题，伏羲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启灵兄，原来你想问的竟是此事啊！我还当是什么难题呢！”
启灵见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因为他早已料到伏羲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是当初在看到那些震撼人心的画面之时，他的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丝戾气，甚至隐隐产生了一丝心魔。尽管如今的妖族已被妥善处置、安排得井井有条，但此刻回想起那些过往经历，他的心境仍旧难以完全平复下来，所以才会如此发问，期望通过与伏羲的交流来尝试化解心中的波澜和执念。
伏羲目光凝重地凝视着启灵，缓缓开口说道：
“你应该清楚，当初妖族之所以能够得以建立，其背后的原因乃是巫族对万族的残酷压迫所致。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帝俊和太一寻得了可趁之机。”
他顿了顿，似乎回忆起那段久远的历史，接着道：
“遥想当年，那时候的妖族并非如今这般被视为邪恶的象征，相反，它代表着神圣，承载着万族奋起反抗巫族暴政的希望，犹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给予万族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族逐渐发展壮大起来，但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后来，妖族开始变得骄横跋扈、肆意妄为。他们拘禁了鲲鹏，体内设下了禁制；为了鸿蒙紫气打杀了善良的红云，使其魂飞魄散；更是一举灭掉了东王公所统领的蓬莱势力。”说到此处，伏羲不禁摇头叹息。
回想起自己的经历，伏羲感慨万千：“那时，我原本只是想要借助帝俊的伴生灵宝——河图洛书来一窥奥秘，却未曾料到竟会深陷其中，从而结下了天大的因果。自此之后，我的命运便与妖族，与妖皇紧密相连，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后，伏羲提及女娲时，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之色：“至于女娲妹子，常曦她们曾多次盛情相邀，恳请她加入妖族。好在关键时刻，天尊及时出现并加以指点，否则若是她真的应承下来，承受了妖族的气运，那么以她的当时天赋和实力，实力必将大增，后面其果位必定会大幅下降，甚至跌落不止一半呢！”
“巫妖之战来临前，妹妹曾找到我，当时不知道把我拉到了哪里，他们三位合力保下我一分真灵，不然族运之战，唯有化为劫灰罢了。”
“正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因果。世间万物的发展和变化，似乎都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规律，仿佛一切早已注定，又在不断变化。”
此时，启灵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伏羲的讲述。随着故事的展开，他的思绪也渐渐沉浸其中，但仍有几个关键之处令他感到迷惑不解。
“河图洛书是否依然存于你这？”启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伏羲微微摇头，答道：“非也。”
启灵皱起眉头，追问道：“那么，兄究竟是凭借何物悟出那八卦之道？”
伏羲微微一笑，缓声道：“助我踏上成道之路的，乃是此物。它虽然并非先天灵宝，但其珍贵程度亦不亚于先天之物。”
说罢，只见伏羲缓缓伸出手来，掌心中赫然呈现出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龟壳。
启灵小心翼翼地接过龟壳，入手瞬间便觉一股沉重之感传来。他赶忙双手握紧，待稳住身形之后，才将目光投向手中之物。
只见那龟壳之上，纹理天成，犹如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的杰作。仔细观察之下，更能发现其内部竟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宛如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这……这到底是何物？”启灵不禁惊叹。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龟壳之中所蕴藏的巨大能量，那种磅礴浩瀚之势，甚至让他觉得比龟灵师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要强大无数倍。
要知道，龟灵师姐可是龟族之中出类拔萃的存在。传说她本是来自归墟之中的一只灵龟，天赋异禀，实力超群。即便是在整个龟族之中，能够与她相媲美的，恐怕也就只有那镇守北方的玄武圣兽了。然而此刻，眼前这看似普通的龟壳竟然拥有超越龟灵师姐的力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伏羲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之色，轻声说道：“你问的这个呀，其实这便是仓颉上一世所遗留下来的壳呢。”
听到这话，启灵心中一震，脱口而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海玄龟的龟壳？”
伏羲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启灵颔首，原来如此！洪荒中早就有此类传言。
想必那玄龟曾与圣母达成过某种交易，正因如此，玄龟四肢虽然被女娲斩下，并没有玄龟怨气产生，北海才得以幸免于煞气的侵蚀，并且还拥有了撑天之功。而这场交易的最终目的，便是让玄龟能够化形成人。当伏羲得到这片龟壳时，恰恰也是玄龟转世重生的关键时刻。
启灵不禁陷入沉思，为何仓颉会有如此巨大的造字之功？要知道，伏羲所创造的事物可丝毫不比他少啊。然而如今的仓颉却选择了深居简出，不再过多地涉足世间之事，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回想起在上一世的时候，尽管未曾亲眼目睹完整的《封神演义》，但许多零碎的小故事早已流传开来。此刻，启灵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瞬间洞悉了诸多谜团。比如，证道之宝为何偏偏是龟甲而非河图洛书；伏羲的真灵又为何是由三方秘密保护起来，而非直接受到天道的庇护。显然，在这背后，存在着两股强大势力之间持久不断的激烈交锋。
尽管距离找到答案又更近了一步，但启灵内心深处并未泛起丝毫欣喜之情。遥想当初，当他刚刚诞生于这片神秘而古老的洪荒世界之时，满心皆是惶恐与不安。
此地不仅存在着地府轮回之说，而且自己还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关于地府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这显然不合常理。
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愈发深入，启灵渐渐察觉到，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许多时候，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正因如此，长久以来，他始终保持低调行事，尽量不引人注目。
念及此处，那缠绕心头多时的心魔虽尚未完全消散，但相较于之前，已然减轻了不少。
其实，所谓的心魔，说到底无非只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慌乱而已。在上一世，若是修炼时出了差错，便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而到了今生，修炼道法之际所产生的心魔，则表现为无法抑制的外在欲望或是内在杂念。
伏羲静静地凝视着启灵，眼神深邃而凝重。这几日以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启灵身上所发生的变化。那并非是普通的心魔作祟，但又比心魔更为复杂和棘手，使得启灵原本坚定的道心此刻变得愈发混乱不堪。
启灵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端坐在原地，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两个时辰就这样悄然流逝。然而，就在伏羲都以为启灵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
“伏羲兄，承蒙您这些天来的关照，弟在此已多有叨扰。至于您所托付之事，启灵定当全力以赴。” 启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其中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伏羲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回应道：“好，如此甚好。那就烦劳启灵兄多多费心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启灵沉声道：“请止步。”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朝着火云洞的方向走去。
望着启灵渐行渐远的背影，伏羲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心中暗自思忖道：“女娲妹子交代的任务倒是不难完成，只是这启灵眼下似乎已然深陷于某种自我消耗之中。嗯……没错，就是内耗！这个词语用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想到此处，伏羲不禁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