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人性吧。”羽凡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修炼虽能强大身体，但却无法强大人的情感。
人的一部分，就是这些细微的，始终无法抹去的凡性。
一念至此，羽凡的心境仿佛一片浑浊的水面，骤然被一阵清风拂过，平静而透澈。
那些无形的桎梏，如被捅破的气泡，瞬间破裂消散，心中豁然开朗。
羽凡轻轻吐出一口气，站在街头，抬头望着天空，眼神逐渐沉静。
羽凡的三百岁，是真真切切活了三百年。
是他在这漫长岁月里，亲自走过的一条路。
不同于那些普通的修仙者，羽凡活得更加真实，经历过世间的风雨，也体会过人情冷暖。
修仙者的寿命虽长，但大多闭关于山林之间，纵使时间漫长，真正能够走出人世、品味人间烟火的日子，怕是不足三分之一。
这也是元婴修士突破需要问心的原因。
因为不如此的话，到了化神门前，只会被堵死的很惨。
这也让羽凡对于十三州的仙道修炼体系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虽借天地，但仍修己身。
不像九重天，全假于天地，雷劫虽能锻体，但也被天地打上了烙印。
而十三州修士到了渡劫，则是将自己的道打在天地上。
“这十三州的仙道体系究竟是谁所创，金丹的九转之法，元婴的问心之难，每一步都是为了下一境界更好的修炼。”羽凡不由对此钦佩。
但自己的武道之路也不差，虽然大宗师之前是前人所创，但之后境界自己也就知道一个大概，也是自己走了出去。
额……也是在系统的帮助下走了出去。
“没想到这么走一遭，竟然让自己的心性有了突破。”羽凡轻声自语，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机缘无处不在，对于天骄来说，或许走几步就能悟道。
而羽凡就俗了点，活的够长，才能悟道。
武道通神，他所追求的，并非什么“神性”的飞升，而是“凡性”的积累与升华。
因为精气神三合一，藏于体，这个武神，是武道之神，而不是化神的神。
时间悄然流逝，羽凡在云川的生活也已过去五十年。
这段时间，羽凡没有走出边境，未曾去过云川的国都，没有去见那位国师。
因为没有必要，走好自己的路，坚定向前，一切都将在时光中显现。
……
云川的东境，是另一片与北方沙漠截然不同的风景。
此地苍翠的森林一望无际，巨大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穿过这片森林，便是遥远的苍岭州。
今天，羽凡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府邸上，一名身影悄然出现。
气息内敛，步伐轻盈，却又透着一股强大的气血，仿佛炉火熊熊。
羽凡站在门口，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笑，深深拱了拱手：“见过国师。”
来人并非仙道的老道士，而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身躯虽然有些佝偻，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但让羽凡意外的是，这位老者的肌肉异常结实，身形挺拔，浑身散发着一股强悍的气血。
这并非是仙道的修为，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激起大地的震动。
气血不败，虽年老，依旧强大如虎。
“羽凡先生，久仰大名。”国师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让人不敢忽视。
“请。”羽凡伸手，示意国师入内。
国师微微点头，迈步走进屋内。
羽凡轻轻关上门，目光投向那位突然造访的老人：“请问国师今日来此为何？”
五十年来没有交集，今日突然来访，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吧。
国师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看了一眼羽凡递来的茶，淡淡抿了一口，眉头微皱。
接着，他轻轻放下茶杯，没再喝第二口。
羽凡见此也不尴尬，反正自己只会把茶叶拿热水冲开，其他也不懂。
“道友，我快死了。”国师这话说的很平静，仿佛随口而出的一句闲聊。
羽凡点点头，看出来了，那股强大的气血，的确如一座烘炉般扑面而来，但这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
寿命已尽，本源干枯。
国师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本想着最后与道友切磋一番，但见到道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
羽凡凝视着国师，缓缓开口：“国师的境界，虽在武道金丹之上，但似乎依旧未曾完全脱离那层桎梏。”
国师轻轻叹息，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你说得对。我虽然突破了，但那是别样的突破，寿命延长，却并未突破本源。无论如何，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
羽凡明白了，突破的另类，可能是将武道金丹的桎梏延续，但也注定无法跨过更高的门槛。
生命的延续与武道的精进并非完全挂钩，这样的突破，注定成为一个无法逾越的壁垒。
“若能突破……”羽凡低语着，心中有种难言的感慨。
国师摇了摇头，叹息道：“若能，早就能了。如今，只能以这段未完的路程，为自己的武道作个交代。”
“但怎么说呢，生命的最后，我反而看开了。”国师顿了顿，眼神里有种难得的平和。“这条路虽然走不通，但也不失为一点经验。我想把我的感悟交给道友，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真正走出武道金丹之路。”
国师看的出来，羽凡走的是另一条路，因为体内完全没有武道金丹的样子。
羽凡轻轻接过那纸卷，仔细扫了一眼，内容并不复杂，却字字珠玑。
他能看得出来，国师经历了数百年风霜，对武道的理解已然达到某种层次。
随即，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国师不必担心，此道定会有人走通。”
因为国师的猜想就是金丹蕴灵，而羽家三姐妹，走的就是这样的路子。
国师微微点头，似乎有些释然，站起身来，目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激，缓缓转身。
那背影未曾停留太久，终究消失在羽凡的视野中。
一年后，国师去世的消息传出。
十年后，羽凡准备离开之时，却发现一位故人来到了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