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只有设备风扇的轻响。我把便携终端平放在膝盖上，蓝光点点落在屏幕边缘，几个应急灯照不亮整个房间，只把我们每个人的面孔拉得发白。
姜美人靠在门口，步枪放在膝上，她低头查看弹匣，也没有开口。
我把汪丽娜的备份数据设备插进系统接口，那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来。
“连接完成，但80%的数据被加密，”我扫了一眼结果，对着围成一圈的他们说，“需要特殊密钥才能解锁。”
蓝娜娜单手揉了下脖子，也没说话。白小柔靠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几十个加密文件夹一闪一闪，唯一一条没有锁住的信息清楚地横在最上方：“找到末世前的最后一个实验室，真相就在那里。”
白小柔几乎贴到屏幕前，皱起眉问：“什么实验室？
她没留下更具体的信息？”
“没有。”我手指在屏幕上不断地切换界面，调出系统里的破解运算，全力跑数据。
屏幕右下角密密麻麻闪着几行参数，只有零星的几组碎片能委曲显示在窗口里——“基因筛选”、“新人类计划”、“衔尾蛇最终阶段”。
蓝娜娜坐在不远处，把绷带缠到手腕上。“她之前说过，病毒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筛选，”她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真要是这样，末世也是人为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盯着解密进度条跳动。
新数据片段成功载入，一段模糊的视频闪了出来。
画面晃动，隔着层灰蒙蒙的滤镜，看不清轮廓，那里头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正围在一个巨大的金属容器边，容器里有团像肉块的东西在液体里漂着。
几句断掉的片段音频挤出来，能拼起来的只有“……突破性进展……基因重组成功……”。
视频快结束时，角落里扫过一个符号，是条蛇绕成圆圈吞自己的尾巴。
姜美人从头到尾没移动，她把下巴轻轻抵在步枪托上，身子一动未动。
我看了她一眼。“你见过这个标志？”
她肩膀动了下，“只是觉得见过，可能是在末世前的新闻里。”
说完闭嘴，眼里什么都不往外漏。
我没有追问。数据模块那头又有进度，我点下去。
系统努力挖出了一段语音。“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的主系统已经被摧毁。
军方试图掩盖的不只是病毒起源，还有它的目的。
丧尸病毒是人类基因筛选计划的最终阶段，设计目的是筛选出具备特定基因组合的个体，为‘新人类计划’奠定基础。
最后的实验室位于——”到这里讯息突然断了，剩下只有损坏的杂音。
我把手狠狠拍在控制台边沿，咬了下牙。“最要紧的位置丢了。”
蓝娜娜把药箱搁到一边，“有目标就够了，其它线索慢慢找。
主系统不是还在解析吗？”
我吸了一口气，继续挖文件夹。系统报告新发现，有几个地图碎片和一串半截的坐标，但全都残缺，要一块块拼。
白小柔这会儿还盯着屏幕，我用余光看她，她的手指一直绞着衣角，每当“原生体样本”一词出现在碎片字幕条里，她身子就一紧。
系统反馈她后背开始微微冒汗。这是典型的高度警觉。
我没有直接拆穿，手上远程调取监控协议，在后台跟踪她的操作。
她把手探到背包，悄悄摸出了一个小型存储器，顺着连到了控制台辅助接口，在所有人都盯着主屏幕的时候，终端的小光标动了动。
我心里捏着这茬，静观其变，系统提示监控已捕捉数据：重点是“基因标记”和“免疫者识别”两个数据段。
“你在看什么？”我故意问。
白小柔愣了一下，手忽地松开存储器，对我低声说：“没什么，看能不能辅助下分析。
你不是说这些和我们为什么没中招相关？”
我没理她，接着抓后台那一串存储指令，结果她拷出来的内容，正是汪丽娜标上“筛选机制”核心的数据。
姜美人那边调出了一套地图，我说：“你熟么，能不能看出这批坐标附近哪些地方有掩体？”
她一直没出声，只把几条路线依次扫了一遍，就开始分析起来。
“要进山，三条路都被封锁过。只有西北方向这条，有废墟和地下防御带，战术上更适合接近目标。”
“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我看着她，没有绕圈子，把疑问直接抛了过去。
她停住翻图的手，“特别科研部是军方下属的秘密部门，很多设施都是归他们管。
我的工作以前涉及过情报分发。”
蓝娜娜坐直，“你到底什么来头？你对这些东西比我们都了解。”
姜美人不慌，“只是知道些消息，没直接接触这项目。”
说完就不吭声了。
空气又凝住了。每个人都各有心思。我低头给便携终端插上备用电源，继续让系统算破解密钥。
几轮自动运算后，套路还是刚才那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数据锁紧，能拼出来的只是个大致框架。
病毒是一套多阶段启动的筛选系统，目标群体特定，剩下只有每一阶段的人体反应样本，最敏感的技术参数全都被设了死锁。
我拉下下一个目录。连续几个小时，只有设备的嗡嗡声。
系统终于弹出一排未名文件，其中一串坐标被成功自动组装。
地图上划出了一道浅绿线。“这可能是末世前的最后实验室位置。”
我把屏幕往外一推，“在西北山区，离我们三百公里，末日之前就是军事禁区。”
“这些计划是什么？”蓝娜娜把座椅拉过来，身子往前倚着，“病毒不是自然泄漏，是人为选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这些碎片都在暗示，末世不是意外，而是预定步骤。
衔尾蛇计划，基因工程、筛选、终极目标全都连在一起。
军方高层和好几个重点研究院在参与。”
白小柔轻轻把头扭过去，低声说：“难怪军方要彻底清除汪丽娜的备份。
他们根本不是在遏制扩散，而是在消灭自己的痕迹。”
这话没人接，只有蓝娜娜托着下巴，看着桌面，一言不发。
我又往下招了招系统，让它继续自动分析其他残存数据，说：“还剩下些数据碎片，待会儿继续拼图，兴许能拼出实验室的具体入口方式。”
时间推移，房间越来越静。我偶尔回头看姜美人，她在纸上画路线，密密麻麻一整页。
路线图上，所有容易设伏的点都用红笔圈出来，特别科研部的名字旁，姜美人手停了片刻，也没多说。
我留意到，白小柔一直不离屏幕，只要关键字“原生体”、“免疫”、“序列”等出现，她的注意力就跳得很急。
数据镜像里，她录得最全的是“基因标记筛选”，“免疫者识别操作”两部分。
整个解密过程中，没人再主动出声。我边操作边想着，团队里有几个人多少都在隐藏些东西。
问题是这些秘密究竟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拖住我们脚步。
又是一行坐标自动拼合，我正准备调档查看，外面忽然传来轰响，随即窗下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