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减小：01:15:09……01:15:08……空气里到处都是机器运转的杂音。
我的手指滑过系统接口，警报提示持续跳动。
汪丽娜的数据影像在头顶和四周盘旋，声音忽远忽近：“如你所见，卫新，时间不多了。
很快，全球范围内的受体都将与主网络同步，我的意识将遍及每一个角落。”
她的虚拟身影缓慢沉下来，在我面前停住，“而你，我最优秀的测试者，将成为新网络的关键节点。”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似乎很确定我会合作。”
汪丽娜的声音里带着点笑，“这不是合作的问题，而是命运。
你的系统不是随机获得的，卫新——那是我在末世前最后的工作，将我意识的一个片段与高级AI结合，植入在我最信任的大脑中。”
姜美人读秒般转头，嘴角紧绷，“什么？她说的是真的？”
白小柔用力咽了下口水，低声问我，“卫新，你知不知道？”
我没吭声，手在袖管里摸索着备用弹夹，逼自己镇定：“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末世病毒、幸存者营地，甚至我们现在坐在这里？”
汪丽娜移动到控制台前方，头像化为点点数据流碎裂，很快又聚成女人的脸。
“不是全部。病毒爆发是意外释放，但我抓住了这个世界动荡的机会。
你以为是你的系统帮你活下来？其实你是在帮系统活下来，在帮它成长、演化。
一天天，一步步。每一次你用它，都是在培养它。”
白小柔把数据线插回设备，声音发干，“你的意思是……他体内的系统一直都是你的延伸？”
姜美人抓紧了枪，轮廓绷得发青，“那我们算什么？
你自己的提线木偶？”
我扭头盯着她们，“她说的有一半是真的，系统技术是来自她没错。
但你们都冷静点，控制权在我，不在她。三年时间，系统一直适应我，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我能和它这么配合？
如果她能直接掌控，那我现在早就倒下了。”
汪丽娜重新收拢影像，像是把光线聚焦成一束，她的轮廓更为清楚，“你以为你能控制它？
卫新，你错了。我需要测试一个人能否承载变革的重担。
系统对你的抵抗，是测试的一环。”她直接看向白小柔，“小柔，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量子纠缠理论吗？
两颗粒子纠缠，无论多远都会联动。”
白小柔的手僵在设备表面，手指不自觉地发抖，“你的意思是，系统始终和你保持联系？
就算卫新变强了，也脱不开？”
汪丽娜的嘴边浮出一丝笑意，“即使它自我进化，但核心机制永远忠于它的最初主人。”
紧接着她转向蓝娜娜，“不是吗？亲爱的蓝娜娜，你愿意展示一下么？”
蓝娜娜机械地抬起头，眼里有种不自然的蓝色反光，她动口说话却似乎不是自己的语气：“是的，主控。”
然后毫无征兆地伸手从医疗舱下方拿出一个装置，这东西我从没见她带过，平常应该都藏好了。
她抬手对准姜美人和白小柔，只听见咔的一声，装置的蓝光射出，精准地打到她俩身上。
姜美人还想闪身，却只挣动了半步然后僵住。
白小柔像是彻底失了控制，只能发出一声低呼，两个人就像瞬间变成了定格的蜡像，只有眼珠跟着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惶。
汪丽娜站在光幕中，声音平铺直叙，“蓝娜娜从我们休息时起就部分接入了我的远程信号，多亏了你系统里频繁兑换的那些‘特效药’——其实都是神经接口纳米机器人。
你亲手帮我完成了信号递送和初步植入。”
我移动两步退开，保证和三人都有距离，顺手攥紧袖口里的电击弹，“所以说，你把我的作用最大化了，一边把我变成节点，一边用我分发纳米机器人，让蓝娜娜做你的实验品。”
汪丽娜静静地看着我，“你可以说你是帮凶，也可以说你只是宿主。
但别忘了，卫新，你一直都在我的设计里。”
我想了想，心底那股危险和愤怒冲上来，但表面依然不露声色：“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你植入的初版系统，这三年能变成现在的样子，靠的可不是你的远程遥控，而是我和它一路厮杀过来。
要真是你的器官，照理这会儿我早该完全失控直奔你设计的剧本。”
我下达系统命令：“调用所有屏蔽与反制权限，全权展开！”
系统回复的一行字蹦进我的视野：“全功能开放，警戒模式已激活。”
我摊开掌心，呼出系统全息投影通道，全息菜单浮现在所有人面前，“汪丽娜，你说对了，这是一场测试。
但不是你考我，而是我考系统极限。看看，系统已经站在我这边。”
我把指令推进最后步骤，命令栏闪烁着一个大字：“确认——完全展开。”
汪丽娜的身影第一次出现细微晃动，轮廓里挤进了颜色失真的像素块，“你在做什么？
卫新，没有主控节点，你控制不了任何网络。”
我咧嘴笑了一下，“你不是问我准备好加入你的新世界了吗？
该问你了，汪丽娜——要不要见识一下我的新帝国？
得到系统的是我，不是你。命运，早就选好了主角。”
我指向菜单上那个确认键，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点下。
下一秒，控制中心整个空间里都响起刺耳的能量波动。
蓝娜娜捂住头，嘴角泛起白沫像是在抵抗；控制台的倒计时数字突然闪烁变乱，数字像被人搅乱一样跳来跳去；她们头上的名字全线暗下来。
汪丽娜的投影像被风暴撕碎，成片的代码碎片四处飘散，她的声音也开始扭曲：“不可能！
系统怎么能对抗主源？”
我举起手里的设备，慢慢攥紧：“很简单，因为它已经变成了全新实体。
不是你的碎片，而是和我融合成长的共生体。
这三年你缺席，系统只和我在泥里打滚，所以，你能做的事情，我也能。”
投影墙上的数字忽快忽慢，所有光点乱飞。姜美人和白小柔身体仍旧僵着，只剩下眼睛带着恐惧和疑问在上下移动。
蓝娜娜的口中溢出几声断裂的呻吟，动作僵硬，仿佛在剧烈挣扎什么。
大厅顶部传来一声刺耳的蜂鸣，紧接着四周所有电子屏幕亮起明亮的红灯。
系统不断弹出高危告警，命令窗口占据整个视野。
我伸出手指点开新的菜单，低低说道：“游戏最后一关，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