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了上一间屋子，继续顺着走廊往前推着医疗舱。
空气里带着一点压抑，没人说话。前方出现一道门，门口有金属铭牌，写着“行政区模拟空间”。
门一推开，迎面就是大学行政办公室的布置，桌椅板凳严丝合缝，桌上堆放着厚厚的文件，墙上柜子里摆着各种奖状证书。
蓝娜娜被我们推进来，脸色一下比之前更难看。
她本来就虚弱，连在医疗舱里都握紧了扶手，身体微微颤。
“不……不要在这里……”她几乎在呻吟，手虚虚地想要挡住面前的景象。
墙上立刻投影出学生会办公室的画面。那时的蓝娜娜穿着学生会服装，神情专注地翻着桌上一沓申请材料，其中一份就是汪丽娜的奖学金申请。
那申请上研究计划密密麻麻，连成绩单都盖了红章，是最高的等级。
投影里的蓝娜娜看了看门外，再看看头顶监控，确认没人后，拿起桌角那只红色大印，空中一顿，重重地盖在汪丽娜的材料上：“拒绝”。
下一个动作，她把这份申请夹进最底下的那一摞。
我们静静看着，蓝娜娜闭上眼睛，声音有气无力：“我当时以为我在做正确的事……”
投影没停，继续显示后面的事情。资源分配会的场景切出来——圆桌旁坐满了学生代表。
刚毕业的蓝娜娜，微微低着头，却不时用手势示意，资料分到每个人面前时，她故意把汪丽娜的实验室申请放在最边上。
桌面屏幕显示项目信息，她低声对最靠近的两名代表说：“你们不用太在意这个，风险太高，而且她只是理论丰富。”
有人犹豫，她立刻补一句：“我们要为更多人的安全考虑。”
投票表决，每人轻点按钮，最终结果是汪丽娜的项目“未通过”。
最刺眼的画面还在后头。会议后的办公室，蓝娜娜独自修改成绩册，把原本第一名的汪丽娜分数，从第一栏划到最后，一笔一划，非常仔细。
突然一道尖冷的女声从投影四周响起，是汪丽娜：“你清楚没有资源支持对一个研究者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学术死刑。”蓝娜娜轻咳，声音无力：“我是按规则办事……”汪丽娜声音冷得像冰刃：“规则？
还是因为嫉妒我比你聪明？因为你知道我的研究一旦成功，就让你自诩的‘生物伦理’工作成了笑话？”
空气像变厚了，蓝娜娜嗓子里突然咳出血沫，脸色一下变成了灰白。
她的双手用力抓着医疗舱边缘，连呼吸都带出急促的声音。
仪器报警，红灯忽明忽灭。“她的神经系统受影响！”
白小柔忙着检查设备，额头直冒冒汗，“不是普通心理创伤，肯定是投影里嵌入了神经干扰！”
姜美人两步凑过来，“你有没有法子救她？”白小柔咬牙，“普通药没用，我也没见过这种病例。”
我迅速打开系统界面，屏幕跳出杂乱的数据。
我在心里默念：“分析蓝娜娜状况，提供解决方案。”
系统迟钝了一秒，“检测到神经递质紊乱攻击，推定源自特定脑干频率。
建议注射抗震颤特效药。”我的指尖点下“兑换”，手中立刻出现一支冷光金属针管。
我把针递给白小柔：“快注射，系统给的！”白小柔手脚麻利，一针扎进蓝娜娜的手臂。
没过十秒，蓝娜娜的呼吸慢慢顺畅了，皮下血色逐渐恢复本来的颜色。
她虚弱地瞥了我一眼，一句话断成了两截：“谢……谢……”我耸耸肩：“别谢得太早，还指望你帮忙呢。”
投影却没停。画面切换。那是我们谁都不熟悉的一幕：蓝娜娜站在汪丽娜宿舍门外，手里紧攥着信封。
门开着一线，汪丽娜背对门口在整理资料，声音低低地传出：“你在监视我很久了。”
蓝娜娜愣在门外，“你……你知道？”汪丽娜没回头：“你和姜美人一样，都不过是工具。
他们命令你们配合我的实验，可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会怎么被利用？”
蓝娜娜说：“我只是担心……”汪丽娜冷冷道：“你什么都不是，只是棋子而已。
后悔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站在对的一边。”
画面骤然断掉，灯光恢复成正常明度，墙面上只剩一排隐隐的投影残影。
蓝娜娜轻喘一会，费劲地说道：“那是真的……我最后一年去找过她，想……想说清楚。
但她已经全明白了。”姜美人脸色发青，语气低沉，“你背着我们还和她联系？”
蓝娜娜合上眼，声音很轻，“不是联系，是……懊悔。
早就晚了。”白小柔低头，拢了下仪器线，“现在这些投影内容，不只是把我们的事摊开，里面还加了以前我们根本没注意到的细节……汪丽娜是想把整盘棋都展示出来。”
我没说话，站在一旁盯着地上的投影残影，心里翻腾。
我默地调出系统：“分析汪丽娜意图。”系统界面花了好一会才蹦出几行字：“检测到汪丽娜正系统性激活特定记忆忆……目标或与夏日实验有关。
前方出现高能神经信号设备，有深度记忆提取威胁……”我皱起眉头，“什么威胁？”
系统来回闪烁：“提取……系统代码……分离宿主意识……”我盯着那行提示，手掌都攥出汗。
汪丽娜这套东西，归根结底是在针对我，或者更准确——针对我体内的系统。
我把系统界面收回，视线转向身边。姜美人这会儿正和白小柔低声拌嘴，声音并不大，但都很冲。
白小柔说：“你一直在给军方送材料？”姜美人嗤一声，“你拿什么质问我？
起码我是为了国家安全，你可不是偷成果那么风光。”
白小柔有点激动，“你确定军方只想着安全？
万一他们真是想掌控人的思想呢？”两人声音越来越高，气氛越发难受。
我走过去，拍了拍桌沿：“都收敛点。她想看的就是我们内斗。
现在要做的是活着，别给人当人肉实验样本。”
我转身看着出口，“还有一个房间。那可能才是真正的麻烦，谁都别乱了队。”
姜美人和白小柔不甘地一人别过头，各自拿好装备，没有再开口。
我转头检察手表上的资源列表，又算了算手上药物和系统积分。
蓝娜娜看上去能维持住，白小柔还在帮忙调试仪器，姜美人则慢慢检查武器。
我把剩下的装备捡好，目光落在下一扇门上，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这趟路还没到头。
我们四人排成一列，医疗舱推在前头，推门准备进入最后一段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