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会议一结束，我拿着随身终端退到走廊里。天色还没亮，安全区的走廊里几乎没有人声。
我在一间杂物间锁上门，将系统接口贴到手腕。
剩下六小时，除了必要睡眠，已经没时间浪费了。
接口刚一贴好，脑海里便有一阵细微的嗡鸣。
我深吸口气，启动“深度连接”。现实的光影逐步剥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蓝色数据流和半透明界面。
脚下仿佛踩在轻盈的透明玻璃上，周围层层代码光柱拔地而起。
这空间比我前几次进来时宽敞许多，原先封锁的区域一片片解锁，显露出各种复杂的装置、选项和机械臂的全息影像。
“欢迎进入系统管理空间。”系统在四周环绕着开口，语气比设备播报时多了种平静，“鉴于当前面临的特殊威胁，已开放部分高级功能与装备权限。”
我走到主界面中央，盯着上方的数据条：可用能量点数——8,500点。
这个数值是我熬到现在，靠平日里省吃俭用和几个高风险任务一点点攒出来的底牌。
这时界面右侧浮现出分类标签，许多原来灰掉的功能区凌空显现：装备合成区、系统特殊功能区、辅助子模块，还有技术资料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解锁了这么多？”我问。
系统回话没有丝毫停滞：“与‘记忆者’的直接冲突激活部分休眠协议。
优先响应威胁，临时调拨核心能量。当前，指挥权限临时提升，你可以分配这些资源。”
这些声音机械中带点莫名熟悉。我简单应了一句，转身先找装备合成区。
这里延展出一个巨大的圆盘，几十件现代与超前结合的武器、防具、数据板全息投影排成半弧。
部分装备上有红线标记，系统自动写明“推荐”二字。
投影最前方就是一台形如骰子的装置，介绍面板跳出来：“反生物信号干扰器，2,200点。
可创建半径二十米的保护场，有效阻断生物电信号，时长四十五分钟。”
直接写得明明白白，是针对白小柔。而我看了看她的状况，别无选择。
“我要一个，直接下单。”
系统发出短促提示音，干扰器投影台数值骤降，我的点数也少去一截。
我琢磨不能光靠单一装备，开始检索其他能加分的。
“高能防弹服，1,800点。轻量素材，不影响运动，能挡住高能量打击和部分生物反应。”
我低头计算，这件装备兼顾灵活和防护，适合小队渗透，不像那些城卫遗留下来的重甲那么笨重。
点了直接取下。又翻到红外隐形装置、感应披风、生物特征隐匿器这些新奇玩意儿，“隐形装置用点太多，还是等变异体搜查加强时再说。”
我边看边问：“这些装备的来源究竟怎么回事？
缝合得这么快，还集合了变异物质成分，这不像你以往能提供的技术。”
系统倒是直接：“部分内容取自前文明数据库，部分通过已获得的变异体与‘记忆者’样本逆向设计。
系统与‘记忆者’的核心算法有一定同源，来源可以追溯到灾变前关键技术突破期。
你本次的权限，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我听到这里愣住，想再追问下去，却发现页面又跳出警告：“资源有限，请尽快抉择。”
时间紧迫，我继续往下扫选项。两个便携式Emp装置，每个900点，能瞬间瘫痪小范围所有电子设施。
“有这个，‘未来天地’里若遇大型机械或者监控系统，还能捡条命。”
直接下单。
共振分解枪三支，每支400点，用于定向扰乱变异体细胞架构。
我一支给自己，两支另分配小队主力。多功能感应探测器价格倒不高，400点买了几个，可以实时感应能量波动和微弱生物体征，替代单纯的红外或声呐。
系统很快弹出汇总报告：“已消耗6,700点能量。
剩余1,800点。”
我合计剩下的能量，心里有点忐忑，立即请求显示“特殊功能”分区。
浮窗列出几个新条目：“生物干扰增强1,000点，有效期十五分钟，针对大范围生物信号；量子定位800点，可在特定条件下定位‘记忆者’；系统护盾900点，提供十秒绝对防护。”
这东西要一套下来只够两项。我踱了一圈，思考利弊。
“生物干扰增强，效益不确定，正面冲突时反倒容易干扰己方。”
掂量后，还是选量子定位和系统护盾。
“激活‘量子定位’和‘系统护盾’，点数足够。”
我说完，系统立刻应允。两项特殊功能在面板上亮起绿色灯光，参数详细列出。
就在准备关闭操作面板时，我瞥见角落里原本漆黑的区域突然一亮，如同被数据洪流冲刷出一角新大陆，标签写着“实验性功能”。
“系统，这是什么？”我指给它看。
系统明显顿了几毫秒：“实验性分区——意识回溯。
允许暂时链接过去的特定记忆片段，包括他人记忆。
风险巨大——一旦建立连接，你的意识将暂时离体，最多只能维系十分钟，必须按时归还，否则有意识残留或不可逆的错乱后果。
激活一次消耗全部剩余能量点，成功率约四成。”
我皱着眉掂量。“你的意思是，我能试着进入汪丽娜‘记忆者’转化之前的记忆片段？
甚至有可能搞明白她彻底变异的原因？”
系统回应很谨慎：“原则上是这样。但不排除意外情况，思想碎片、二次污染，或遭精神反渗透。”
这诱惑太大，但剩下的行动必须稳妥。我叹了口气：“暂不启动，给我在主界面上标记好。
如果临场不得已，这功能就是最后一搏。”
系统接口亮起黄色警示灯。“已记录选择。你所有的装备在退出系统后会全部实体化。
后续行动如需调用功能，可随时授权激活。”
我把所有界面一一关闭。系统空间的蓝色渐渐淡去，光线缩回现实。
杂物间里只余一盏壁灯。我的脑子里还回响着系统最后那句提醒：“所有装备已准备就绪，记住，无论面对何种情况，系统都将全力支持你的决策。”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把接口拆下放进口袋，走过去开门，姜美人进门带着打印纸和终端。
“快看。”她把几份扫描件丢在桌子上，语速压得很低，“地面侦察队回报说，变异体这会儿活动方式变了——不再分散游荡，而是组成了阵列，特别是在去‘未来天地’的那几条主路，都像是在——”
她找了个词，“护送什么东西，”递给我终端，里面有无人机的航拍画面——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变异体排成矩形，中间位置有七八个大型黄色封闭集装箱，被上百只变异体簇拥推着往购物中心走。
我指着屏幕，“集装箱里是什么？”
姜美人嘴角一动，“还不知道，侦查队不敢靠太近，只发现有些集装箱表面出现了类似信号发射装置的部件。
根据推测，里面多半是生产设施、能量储备或最新的生物样本。”
我想了一圈，这变异体现在学会阵地护送，是有人在调度，而不是单纯靠本能。
她又翻出新报告，“还有更麻烦的。我们在几条巷子出口附近发现了一批新变异体。
个头小，比猫大，速度极快。抗电磁干扰的能力很强，袭击过几次监察探头。
我们现在叫它们‘信使’。这些变异体会把不同集群连接起来传递信息。”
她边说边用笔在扫描图片上画圈。白纸黑字，用词都很简明。
“如果‘记忆者’真把它们发展出一个成体系的信号网，整个变异体集群再也不是散兵游勇，而是成了一支有纪律的军队。”
我把调查资料扫了一遍，感受到局势的紧迫。
姜美人收好终端，拍拍桌面。我点头，没说多余的废话，把装备列表重新记了一遍。
她走到门口，回头低声说：“六小时后出发，准备好就通知我。”
我默默把数据板收起，检查了一遍装备补给，重新投入各项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