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里，灯光冷白。仪器滴答催命。白小柔被固定在隔离床上，手脚用高强度束带绑住，皮肤下的青灰色正在逐寸蔓延，连手指甲都显出病态的晦暗。
五名医护，分成两组，按我和系统设定的流程操作。
李医生满脸汗珠，递来检测报告：“血液变异物质浓度十三，增速还在加快。
照这个势头，撑不到六小时。”
我把所有监控参数推到隔离玻璃外专用显示屏前，时刻盯着每一个波动。
系统用平稳的男声提醒：“监测到大量纳米级追踪器。
基于磁场感应和独特频率，这些追踪器可被外围特定信号源发现。
无论在地下哪一层，只要白小柔还在，目标可被远距离锁定。”
手心攥得都是汗，我扫了一眼屏幕左侧，变异物质拦截图依然在闪烁红色警报。
白小柔气息极弱，几乎只剩肌肉本能喘动。我再做最后一次确认流程，一组人负责紧急设备备用，一组人准备血液更换系统。
我看向李医生：“马上全血置换，处理纳米追踪器后用高频电磁脉冲清体。”
“明白。”李医生立刻吩咐辅助护士准备。透明管道、储血袋、导丝、电磁脉冲发生器全被推上操作台。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示：
“二级变异触媒已激活。物质表现出自我复制与神经穿透属性，正通过血液屏障向中央神经系统渗透。
全血置换可能无法完全清除本体。”
我手指扣住掌心，头往系统显示器那边一缩。
刚让李医生准备新方案，白小柔突然发出一声带着杂音的嘶吼。
医疗床强度本够钢筋混凝土，但固定带在短时间内竟已部分变形。
她额角青筋鼓胀，眼睛翻转，瞳仁彻底变成银灰，甚至朝着玻璃外死死地盯着我。
“卫新……”嗓音像砂纸摩擦般难听，她咧出嘴艰难道出几个字，“它在我脑子里……它全都能看见……别救我，你得杀了我……”
她说完这几句后，身体骤然软下去。监测就地爆警，生物电流曲线出现双线波动，两个节律重叠且一高一低。
我把画面放大，系统直接做出判定：外部信号正通过纳米装置侵入其神经系统，分布区已蔓延至大脑丘脑区。
我的指节按得发白，李医生却已经拿出急救箱，守着设备随时抢救。
“启动全墙合金屏蔽，断所有通信。”我声音发紧。
系统检测医疗室全部墙体一一加锁，外部每一条电缆全数切断。
医疗团队全部穿上特殊防护服，分三层防护准备操作。
“限治疗‘深度净化’程序。”我说得慢，胡子贴在口罩里直发闷。
李医生头一抖：“这种方式只在动物体测试过，活人样本……还没人活下来过。”
我抬手挡住他再说什么，“只能这样了，不做就是全部陪葬。”
深度净化舱推到隔离床两边，仪器自检激活。
医疗团队给白小柔戴好头部和胸口传感器，连接外置能量波发生器。
系统调出能量参数：“开始后疼痛反应强烈，无法麻醉，任何抑制降解都有高风险。”
“全程监控，任何数据有变立即汇报。”我咬住后槽牙，只留系统所需指令。
装置启动后，隔离床快速推进内部。白小柔的身体先是一阵细微战栗，随即从脚到头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得近乎抽筋。
全室仪器发出尖锐鸣叫，心率呼吸血压全部起伏到极限。
李医生捏着急救推车边沿，另两人站在除颤器和药物泵旁，针头和电极全都插上。
整个过程里，她反复出现失去生命体征，心电图变直线。
每次都靠肾上腺素和紧急电压拉回来，咬牙撑着继续直到下一个波峰。
我的指甲已经刺进手心，自我提醒每一分钟都不能有闪失。
第四小时刚刚结束，系统才终于吐出一张冰冷数据：“纳米追踪器清除率百分之九十五点七，变异触媒清除率百分之八十七点三。
患者存活概率，四十二。”我合了下眼，感受到胸口一块巨石松动一点。
白小柔裹在床单里，嘴唇颜色淡得几乎透明。
四肢还在偶发抽搐，但原先蔓延的青灰色大面积退却。
李医生脚步略飘地环视一圈，五人都像刚被水捞出来。
我盯着监控屏，系统在侧面提示：还有百分之十多的变异物质残留，极有可能在未来数小时至数天内复燃。
安静没持续两分钟，紧急警报突然压过所有噪音：“外围传感器检测到大规模生物活动，预估三百二十六单位集结，分布五个入口。
变异体等级上升，确定S级。”李医生把目光转向透明屏风外，脸上没有几分血色，“找过来了。”
我站直，擦了手汗，低声吩咐：“二级隔离，白小柔全部封闭。
通知全组医护，所有流程只在隔离室内完成，不得开启舱门，落实全天监控。”
李医生点头，护士抓紧把清洗、药液等全部安排到全自动流程内。
系统马上自动锁门，把控制权限推给我本人，只剩一个紧急物理开关。
医疗队逐一填写日志。系统实时监测上传每一项新异常。
舱外我是唯一的活人，像站在一层冰缸里。
忽地指挥终端弹出新报警，通信主信道跳出一串乱码。
系统用最快速度解析出一条明文：“卫新，你的努力令人钦佩，但注定徒劳。
你或许能暂时清除她体内的追踪器，但留下的‘礼物’已经足够。
24小时内，要么你带着系统来见我，要么等着看你的小女友变成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时间滴答作响……”
我屏气凝神，调取系统追加数据包。附带信息是一段浓缩分子结构的生物数据流，系统比对确认：“为白小柔体内变异触媒构造，可实现远程定向激活与抑制。”
意思再明白不过，是在变相嘲讽我，掌握解法的永远只在‘记忆者’手上。
通信还没断，地图图片跳到我的个人通道上。
五个入口全部被红线勾出，基地全貌几乎原样暴露。
最要命的是红点明晃晃地点在我私人工作室，旁边一行字：你所珍视的秘密，我已经知晓。
来见我，我会告诉你系统的真正来历。
我的指节在桌面扣得砰砰作响，一时间不晓得恨还是惧。
医疗组全数撤到封闭区外，李医生回头递给我一份处理单。
我扫了一眼医疗器械报修区域和隔离门状态，点头让他们全部休整，本人留在主控台外等待新状态汇报。
最后，我在控制台前停住步子，确认金属合金门的每一道锁全数闭合。
系统再三提示，最后一名机器人外勤已被唤回准备防御流程。
所有提升警报设定完成，参数写死。
我的肩头像是背了千斤铁块，最后盯着白小柔昏迷的脸，只说了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这道门不能开。”
我转身往指挥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