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哼歌声渐渐停歇,窗外的天色由白转黑。
思考片刻,斯内普将手里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团丢回抽屉,习惯性的摸出枕头下的魔杖就想下床。
他指尖刚触上被角,苍白的指节微微用力,眼看着就要将被子掀开。
“别动,别动!”
门突然被推开,温之余端着一个青瓷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边,温之余没好气的把粥碗往床头一搁,指尖被烫得通红。
“不是说了让你别动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魔药大师又重新按回床头,甚至伸手替他把被子也盖好。
斯内普的手僵在半空,但在对方即将抽离时,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了他的手。
“我不是残废,”魔药大师的目光在接触到对方通红的指尖后拧成一团。
“为什么不拿东西隔一下?你的脑子和身体是分开使用的吗?”
斯内普强调了最后一句,然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温之余掖被角的动作顿住,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略带心疼意味的鄙视。
他不仅叹服,看来即使是生病状态的蛇王,毒液也让人不可忽视。
不过可惜,面对斯内普教授的阴阳怪气,温之余向来从不放在心上。
骂就骂呗,又不会少块肉。
而且声音好好听的呢~
被骂爽了的魔教少主神情愉悦,拿出手帕按照斯内普口中说的隔一下,这才将粥重新端起来。
自从温之余端着粥进来,粥香就开始在卧室中弥漫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斯内普的错觉,他总感觉在这粥香中闻到了些许药味。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也不知不觉的落在了那碗粥上。
米粒熬得晶莹剔透,上面浮着切得极细的肉沫和葱花,还有几片薄如蝉翼的香菇。
看上去并无不妥。
“你加了什么?”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目光却转而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听到询问,温之余得意挑眉,他拿着勺子在粥碗中搅了搅,热气随着动作缓缓升腾。
“加了点百合,可以润肺止咳,对你的感冒有好处。”
一边说着,他一边舀起一勺,轻轻放在嘴边吹了吹,“来,张嘴——”
斯内普盯着递到自己嘴边的勺子,偏头躲过,嘴角也微微抽搐:“我自己来。”
“不行,”闻言,温之余坚定的又继续往前送了送,“你手抖。”
“我什么时候——”
“你抱着我的时候,”温之余打断他,表情严肃,“你甚至使不上一点力气。”
斯内普听了两句,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无法反驳,所以只能垂眸瞪着那勺越来越近的粥。
但最终,在温之余固执的举勺动作和咕咕作响的胃之间,他选择了妥协。
嗯……自己的恋人,不丢脸。
成功寻找到借口的魔药大师在心里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后不情不愿的尝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粥的温度恰到好处,入口即化。
斯内普沉默着咽下第一口,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
“怎么样?”温之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斯内普别过脸:“勉强对付。”
温之余笑了,又舀起一勺:“那可真是为难教授,我们再勉强几口?”
“……嗯。”
————
随着时间的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深沉。
夜色透过缝隙洒进卧室,悄悄的爬到两人之间的被褥上。
一勺一勺,碗里的粥渐渐见底。
魔药大师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舒展,而温之余的嘴角也始终噙着笑。
喂完最后一口,温之余心满意足的开始收拾起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卧室床头柜。
收拾好空碗,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继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余光却瞥见了斯内普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他歪头问道,手指还沾着一点粥渍。
接收到他的目光,斯内普下意的就别过脸躲避,心虚的神情根本禁不住掩饰。
见状,温之余不动声色的上下扫视了一下自己,确定与平时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才继续问。
“是有什么事吗,教授?”
斯内普抿了抿嘴,看样子是在思考该怎么把画说出来。
没有逼他,温之余回头继续收拾起卧室,等着对方思考完毕。
果不其然,半晌后,魔药大师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看着正弓身整理着桌上文件的温之余,斯内普声音闷闷的:“你今晚睡客房。”
闻言,温之余手上动作一顿,羊皮纸被他捏卷一个小角。
“怕传染我?”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浅了一点。
“嗯。”斯内普简短地回答,指尖却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我不怕——”
“我怕。”斯内普突然转过头,黑眸在夜色中格外深邃。
“如果你也病了,谁来熬这些难喝的粥?”
到时候他们两个排排躺,难不成叫南隅过来打零工?
温之余明显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体质好得很。
但目光瞥见斯内普紧绷的下颌线时,他却又住了口。
他其实明白,除了表面的意思,魔药大师其实还是在担心他。
所以他放下碗,慢慢蹭到床边,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般眨巴着眼睛。
“可是……如果你半夜发烧怎么办?没人给你换毛巾……”
“我不是巨怪。”
“那……你要喝水怎么办?”
“把水放在床头。”
有问有答,事事不顺。
但温之余仍旧不太死心。
他干脆跪在床边,准备向往常一样对着魔药大师装乖卖萌。
他把下巴搁在床沿上,可怜兮兮的挤出两滴眼泪:“可是客房好冷……”
可惜,他的举动没能唤醒蛇王的良知。
看着他的样子,斯内普冷笑一声,摸出魔杖抬手一挥。
瞬间,一件厚实的羊毛毯\"啪\"地一下砸在温之余的头上:“现在不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