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吹来的微风不干不燥,不冷不热,在七月初的夏天,也是少有的舒适。
下车的纪徐清看了眼不远处竖在屋顶上一块写着金古野生动物世界的红色牌子,他小时候来过几次,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倒是前两年这个动物园里有两只金钱豹逃出来闹上了新闻。
他有些不太明白林珎会选这个地方来玩,不过只要跟她一起,去哪儿他无所谓。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看着几个初中学生模样的人从眼前走过,心中一凛,已经放暑假,林珎那个姐控的妹妹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跟他抢老婆。
重点是对方也确实抢得过,春节期间短短几天让他印象深刻,他多少是有点怕了,拉过林珎的手,略有些严肃地问道:“珎珎,今天只有你和我,没有其他人吧?”
“当然不止你和我啊。”林珎很坦然的样子。
没等纪徐清一口气提上来,林珎往后看了眼在停车场停好车跟上来的余良,示意纪徐清:“不是你讲让我外出的时候不要离开余良的视线么。”
她眼神中颇有些戏谑意味:“...可不是我不想要跟你单独约会。”
纪徐清忍不住自嘲,自己一路泡了两个小时的迷魂汤神智全无,到底是容易犯傻。
只不过但凡他有一丝清醒,也不会丢开余良对她的护卫,他笑说道:“余良他有分寸。”
林珎无言,眼神看向了另一边。
距离动物园正门不到五十米,一路都是售卖各类小吃饮料的摊贩,正逢暑假,哪怕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各个摊点前也是聚满了买吃喝的学生成人,园里当然也有吃的卖,只不过外面买比里面买便宜,再是拿小吃填肚子,进园以后就能有更富裕的时间欣赏剧场表演和观看野生动物。
和纪徐清手拉手的林珎也上去凑热闹,跟在几个学生后面排队买鸡蛋汉堡。
鸡蛋汉堡的摊主是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女,头发扎成服帖的短马尾,有着细纹的脸上洋溢着亲和的笑容,一边应和着买家对于汉堡制作诸如不要葱、多点香肠之类的要求,一边有条不紊地在两个九孔饼机上操作,不同客人不同要求说过一遍她就记得,连客人最后是要刷什么酱她都不会搞错。
轮到林珎和纪徐清的时候,摊主抬头问两人要什么口味?
摆摊这么多年,也见识了不少皮相漂亮的人,但在看到纪徐清的时候,摊主明显愣了愣。
林珎不说话,只看着纪徐清。
从有人拿着鸡蛋汉堡从身边走过时,纪徐清已经大概猜到了林珎邀他来这里的原因,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就知道他说的人就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问话,纪徐清眼眶热热地有些起潮,声音听起来却十分从容:“加蛋加肉不要洋葱,刷甜面酱。”
摊主阿姨拿起鸡蛋麻利地磕开,顺口接话道:“还是要两个是吧?”
纪徐清一顿,像是回到学生时代一般,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林珎这才跟着开口:“阿姨,跟他一样的再来三个,两个帮我分开装。谢谢。”
一共五个鸡蛋汉堡金额的到账声响起的时候,手上不停的摊主抬头又看了眼林珎,这回看到了两人依偎着的姿态很是亲密,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
排在林珎后面的人立刻接上:“什么都要,多点火腿,我要蕃茄酱。”
多年前纪徐清即便觉得对方亲切的像妈妈,也只会和对方说和鸡蛋汉堡相关的话,多年后的纪徐清也一样,更何况对方忙得也根本顾不上说闲话。
买了鸡蛋汉堡从队伍里出来,纪徐清看着拿在手中冒着热气的两个鸡蛋汉堡,已经丝毫不怀疑这就是林珎的安排。
他没想到那一次她明明对喝多了的他充满警惕,却还是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而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这个女人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原来她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将他说的话放在了心里。是不是意味着,她很早就在对他的感情和婚姻的性质里挣扎?想到这里,不合时宜的愧疚悄然攀上了他的心头。
林珎把分开装的两个鸡蛋汉堡递给了余良,看到纪徐清拿着汉堡发着愣的模样,笑着说道:“徐清,吃吃看呀,是不是跟你以前吃的一个味道。”
纪徐清连尝都没尝就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还会一样!
“啊?”林珎诧异道,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摊主阿姨,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鸡蛋汉堡,心想自己托罗婷珊找的人,又拜托杨也宁验证过,不可能把人搞错啊。而且刚才摊主阿姨明明也认出了纪徐清,不然怎么会接话他要两个。怎么这人吃都没吃就说不一样?
汹涌的情潮被抑下去,凝成眼里化不开的柔情,纪徐清神色如常地玩笑:“以前是鸡蛋汉堡,现在是老婆饼,味道当然不一样。”
一旁的余良对夫妻俩的打情骂俏已经见怪不怪,两口消灭一个鸡蛋汉堡,拿过第二个就往嘴巴里送。心想这玩意过多少年味道都一样。
林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纪徐清戏弄了,抿着嘴唇无声地嗔了他一眼。
纪徐清照单全收,也不管大庭广众,低头就在她粉唇上香了一口,然后几口把手上的鸡蛋汉堡吃了个干净。
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也是真的不一样的味道。
对方还记得他,即便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当初那份来自近似母爱的亲切原来不是他的幻觉。
他想起自己念书的学校是市区中心,这都是近别市的乡下,望回摊主阿姨的眼神不免有了些许好奇。
林珎嘴里的鸡蛋汉堡刚刚咽下去,看到他探究的眼神,主动说道:“我听说阿姨家在这边,之前是因为女儿念书才在你们学校门口摆摊,现在阿姨女儿都工作了,阿姨平常就在这里的学校边上摆摊,遇到寒暑假,就来动物世界这边摆摊。我还听说阿姨日子过得不错,母女感情也很好。摆摊是习惯,也是消遣。”
像是很怕他会忽然介入别人的人生,她说得特别详细,但她完全多虑了,对于这份曾经给予自己想象的温暖,纪徐清并不贪恋持久。能让他放肆助长自己贪欲的对象,迄今为止,有且只有眼前这一位。
他用连自己也不自知的火热目光看着她,“看来功课没少做。”
“一点点啦。”林珎笑着谦虚道。
阳光洒进她的笑眼,闪着朦胧细碎的光亮,风情的桃花眼愈发魅惑,带着一抹俏皮,强势地闯入他的心头,那里早已累积了许多有关她的点点滴滴,纪徐清却犹嫌装得不够多。
他动情地揽上她的肩膀,充满期待地问道:“宝贝,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