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带着怀亿来到贾府。
林语柔泡了茶,又上了水果。
贾谊一脸笑意,拍了拍怀亿的肩膀。
“长这么大了,不错!不错!虎父无犬子。”
林语柔拉着千寻的手,柔声细语道,
“在这里吃午饭!”
“今日有事,改日。”
“怀亿难得来一次,吃顿便饭。我亲自下厨,如何?”
“你的心意,我领了。”接着又说道,
“我与贾府有缘,缘起也缘落。是一个见证。谢谢你们的照顾。”
林语柔连忙阻止,并说,
“贾家和李家将世代友好,你我虽差辈份,但情同姐妹。”
两人又唠叨了片刻,千寻和怀亿走了。
贾谊和林语柔看着她们的背影,双双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心知即可,说不出口。
她们来到张府时,阿梅极为热情。
唯有乐乐已去了学院。
怀亿有些失望。
此时,乐乐肯定在骂他不守承诺。
明天,肯定又是一顿好打。
喝了一杯茶,两人出来。
阿梅感到一丝不安,好像这次见面,将不会再见。
大元帅府,柳如琢和千寻回忆着岳麓书院的重重,感叹着时光的流逝。
段文鸯递过一碗酒,怀亿不敢接。
“怕你母亲?”
怀亿端过酒,一饮而尽。
段文鸯微微颌首,带着赞许之色,温和的说道,
“喝了酒,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以后要好好照顾母亲。”
“师叔,母亲是怎么了?你也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段文鸯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说道,
“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必知道。只要记住师叔的话即可。”
就在此时,段思玉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奶声奶气的说道,
“哥哥,陪我玩嘛!”
茶也喝了,水果也吃了。
千寻起身看着怀亿和思玉在玩,柔声道,
“怀亿,该走了!”
“嫂子,吃完饭再走。”
“文鸯,你能还叫我一声嫂子,我已很开心。”
段文鸯正色道,
“你永远是我的嫂子!”
千寻笑了笑,阳光洒在身上,无比神圣而伟大。
“怀亿,给师叔磕头。”
段文鸯马上道,
“嫂子,又何必呢?”
“父之过,儿还之。磕个头而已。”
怀亿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段文鸯蹲下身子,把他扶了起来。
“你有一位最美的母亲!”
看着比母亲还高的怀亿,柳如琢靠在段文鸯的肩膀上,不由慽慽然。
“文鸯,我的心好痛!”
“她的苦,无人能懂,无人能解。”
千寻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步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
“母亲,我们回去吧!”
“儿呀,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
他走过去扶住母亲,心如刀割。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寻把一切告诉了他。
怀亿的心好像被抽空。
那一个曾未谋面的父亲,居然做了这样的事。
母亲曾苦苦等待父亲的归来,可等来的却是无奈和遗憾。
有些错,既然犯了,就要承担。
他始终相信,父亲并不是懦弱之人。
“恨他吗?”
“不恨!他给予我的,已足够多。”
千寻沉默了半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暗哑和沉重。
“怀亿,你要记住,无论他做过什么,始终是你的父亲。有些事情,须要你来担。这是你的责任。”
怀亿思考了许久,最后诚心道,
“母亲,父债子还。我不会逃避。”
“真是苦了你!”
母子二人,直接来到御书房。
“嫂子!”
“大伯母!”
宁皇扶起了怀忆。
亲手沏了茶,又端来一些灵果。
“嫂子,对不起!”
宁皇顿了顿,抬眸、目光沉静。柔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
“怀亿,给大伯母磕头。”
宁皇出声阻止,又说道,
“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千寻低下了头,眼泪如雨。
低声的抽泣声,敲在宁皇的心上。
“三昧,本心不坏。他总说,遇见长安,是其幸运。长安更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今日重重,已无法挽回。唯一能做的,让怀亿替父表示歉意。”
怀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宁皇没有阻止。
宁皇递上丝巾,沉声道,
“他们兄弟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我、怀亿,并不知全茂。更不知隐藏的真相。”
“我爱长安,天下皆知。但我更尊重他。有些事我可以做主,有些事只有他能处理。”
千寻擦干了眼水。轻咬嘴唇,嘴边已流血。
“嫂子,我想和怀亿去小西天。”
宁皇沉默了片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了?”
“确定了!”
“好!我派人护送你去。”
“嫂子,不要了!”
宁皇没再坚持,并送了许多东西。
三人一起吃了饭,还喝了酒。
“千寻,你从小西天回来,我们再喝。”
千寻也一扫阴霾,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带三昧来给你敬酒。”
“我很期待!”
太阳当空,蝉鸣不断。
御花园内的蝴蝶,在花丛中过翩翩起舞。
是花爱上了蝴蝶,还是蝴蝶爱上了花。
千寻的爱很真,三昧的爱也不假。
可曾未见过爱的她,已深入其中,难以自拔。
昨夜宁皇和今日的宁皇,已完全不同。
江雪走来,倒了一杯酒。
酒入喉咙,解不了迷雾。
“你就舍得放她们离开?”
“你不是人,你不懂!”
江雪一脸不屑,满是嘲讽。
“懂?我不想懂。我只知道,有仇必报,斩草除根。”
宁皇坐在桌前,摇荡着酒杯。
“圣人曾言: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不可追。实迷途而未远,觉今世而昨非。”
“我是妖,没念过书。文邹邹的,不明白。”
宁皇对着那一轮太阳,敬了一杯。
回到家,千寻和怀亿收拾好东西,抱起毛球,走过庭院,走过卧室,走过堂屋。
一步三回头的走,那个家越来越远。
怀亿抬头眺望远方的岳麓书院。
好想去告一个别,好想再看她一眼。
“儿呀,见比不见更痛苦。又何必再见呢?”
“母亲,我们走吧!”
毛球跳了下来,紧紧跟在她们身后。
一妖、两人、三影。
一路前行,不再回头。
宁皇和段文鸯看着她们走出府门,又走出城,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