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而言,整个东开区的发展规划。
贺时年要做的就是简化行政审批手续,规范行政执法过程。
打造良好营商环境,从根本上规范目前有些企业存在的行政陋习。
从根源上杜绝目前吃拿卡要,不作为,乱作为的歪风邪气。
光是这份规划书,就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众人都没有意见,贺时年也就表示自己会亲自提交县委。
贺时年说的是县委,而不是县政府。
很多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但并未表达不同意见。
毫无疑问,这个方案如果提交县政府,一定会被阮南州以各种理由毙了。
因为这从某种意义上触犯了阮南州接下来对东开区的控制权。
当然,从工作程序的角度,这个方案是需要先提交县政府的。
但贺时年想要打一个擦边球。
接着,贺时年说道:“好了,现在我宣布最后一个决定。”
决定?
他说的是决定,而不是讨论某个决定。
既然是宣布决定,那就是说不用表决的。
是必须要通过的。
“为了掌握企业的真实生产数据和规模,保证优惠和补助政策落到实处,惠及广大企业。”
“我决定在东开区成立专门调查小组,调查各家企业的真实生产情况。”
“我任组长,欧阳鹿和邓春荣两位同志任副组长,至于组员由两位副组长商讨而定。”
贺时年的这个决定一宣布。
邓春荣吓了一跳,他脑壳上的汗水又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贺时年虽然表面说的是查生产经营情况的数据和产能问题。
但邓春荣不傻,他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贺时年真正要做的是,通过这次的调查,触及甚至深挖东开区存在的贪腐利益链。
这可不是小事呀!
牵扯多少人的利益关系,邓春荣再清楚不过。
这里面的水很深,一个不好,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邓春荣脑壳上冒出了汉已经告诉了贺时年他目前的心理。
邓春荣看向欧阳鹿和其他人,他很希望别人反对一下。
这样,他也好说上两句话。
但是,在贺时年的话音落下后,没有一个人反对,都选择了沉默。
他邓春荣能反对,有勇气反对,反对之后就会有用吗?
如果换做以前,贺时年还不是副县长的时候。
邓春荣可能会跳出来说几句,甚至以县政府来压一压贺时年。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根本没有反对,反驳贺时年的勇气和胆量。
这个会议一直开到了中午。
邓春荣擦了一把汗,第一个离开贺时年办公室。
不过,他并没有去吃饭,而是选择回了自己办公室开始打电话。
邓春荣离开后,贺时年又对庞小龙说道:“小龙,你将今天的会议精神以文件的形式向东开区所有企业传达。”
“其中包括营商环境的营造,以及东开区成立调查小组入驻企业调查的事情。”
庞小龙点头道:“好,我马上去拟定文件下发通知。”
等所有人离开后,欧阳鹿道:“贺书记,你这次的动作会不会太大了?”
“你现在副县长的任命还没有下来,哪怕下来了,在人大那边还需要走相应的程序。”
“如果这个过程中出现纰漏,或者有人从中作梗,你这边会很麻烦。”
贺时年笑道:“我不会因为副县长需要走人大选举这个程序而放任工作停滞不前。”
“这件事,哪怕我成为不了副县长,我也一定要做的。”
“东开区整体存在太多的弊病和污垢,如果东开区想要一个好的未来。”
“想要真正成为勒武县的大心脏,为勒武县的经济发展注入强大活力。”
“那么这件事必须要做,不拿出刮骨疗毒的勇气,东开区不可能有美好未来。”
欧阳鹿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可,只是你因此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很多人一定会将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除之后快。”
贺时年笑道:“我不怕,你怕吗?”
问出这句话,贺时年觉得有些不妥。
好像同样的话,他昨晚说过了!
对苏澜说的!
欧阳鹿却没有听出什么别的韵味来,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贺书记是一把手,你都不怕,我们下面的人就更不怕了。”
“反正,天塌下来,由你顶着!”
贺时年也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触碰很多人的利益和奶酪,但是为东开区的明天,这个硬骨头必须要啃。”
看着贺时年坚决的态度,不容置疑的眼神,欧阳鹿微微一怔。
男儿当顶天立地,不畏权贵,苟利国家生死以,不因福祸避趋之。
贺时年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贺书记,我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查办东开区的贪腐利益链,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贺时年点头:“纪委书记于荣发已经调离,新的纪委书记马上到任。”
“再有,鲁书记全力支持我的工作,我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欧阳鹿道:“东开区的贪腐利益链涉及县领导,甚至可能还有州上的领导。”
“我再明确一点,人大主任朱怀仁极有可能涉及其中。”
贺时年眉头微蹙,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看了欧阳鹿一眼。
“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清楚,我决定动手,就不会再有顾虑。”
“不管涉及谁,只要侵犯了东开区的利益,侵犯了勒武县的人民利益,就必然要将他们拉下马。”
“绝对不能让这些蛀虫再影响东开区,阻碍东开区的下一步发展。”
欧阳鹿看着贺时年坚定的目光,道:“好,既如此,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期间,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柴大富竟然给他打了将近十个电话。
贺时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而是打算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再回。
因为他知道柴大富打电话的目的。
吃完饭回来,刚刚进入办公室,柴大富挺着肥硕的身躯火急火燎来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铁青一片,心里不知憋了多大的怒气。
“柴县长,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
或许因为着急的缘故,柴大富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脸上的汗水也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贺书记,我今早打了将近十个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如果换做以前的柴大富,一定会用质问的口气。
但现在不一样了,两人马上就是同一级别。
除非柴大富成为常务副县长,否则再不会以质问的口气和贺时年说话。
“不好意思啊,柴县长,今早开了一个长会,刚刚开完不久,我正准备给你回电话呢!”
“柴县长来了就请坐,我给你泡茶!”
柴大富却道:“行了,贺书记就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你今早捣鼓的事阮县长已经知道了,他亲自命令我,过来了解并处理这件事。”
贺时年哦了一声,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种事也藏不住,会议结束,会议的内容就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飞向了县委县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