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林淮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我就报了两项，四百米和两人三足。”叶琰把玩手上的绳子说道。
“我跳高铅球，还有两人三足。”安阳如实相告。
“哦。”林淮缓缓点头，眼珠转了转，心下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一旁的萧雨婷瞅着他，正想着，没什么其他事了就回教室放书包，唇瓣微张，正欲开口叫他，下一秒就听到林淮问出一句。
“你们想当志愿者吗？”
叶琰愣了一下，道：“有什么好处吗？”
林淮淡笑，“没有，干苦力，运动会的时候。”
“那就不去咯。”安阳说道。
“就是帮忙搬水，”林淮继续说，“或者看到有人晕倒了帮忙扶一下之类的，也没有很累，挺闲的，而且有免费的饮料提供。”
萧雨婷听着他想拉人做志愿者的一套说辞，忍不住腹诽，老师让学生会的人做志愿者，但学生会里有些人没空，只能找其他人来代替。
这不巧了，遇见这两位。
“你是不是也当志愿者？”叶琰问。
“对啊，”林淮回答得认真，“但还缺三个人，我需要找人。”
他抬头看向张羡所在方向，“你们两个要当的话，就还差一个，”他抬手指了指，“张羡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安阳回头看了眼身后，“应该没有，他是跟我们一起的。”
“你们三个一起就够了，要不要做志愿者？”
张羡和成漾已经结束练习，正看向他们这边，见安阳回头瞅了一眼，前额一拧，看我干嘛？
“我们今天就练到这吧，累死了。”
成漾点头，他也有点累，想着去食堂超市买水。
张羡收好绳子就往他们这边走来。
叶琰扭头和安阳商量，最后决定答应他。
“好吧，我同意了，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叶琰嗓音低缓，语调漫不经心。
“好，感谢。”
目的达成。
萧雨婷扑哧低笑，“你刚说要找几个人，现在就找到了。”
“说明我跟他们有缘分。”
“到时候会通知你们，如果当天有运动项目就去参加，这个没太多要求，凑个人数而已。”
他说完，撂下书包想拿手机，“我们先拉一个群吧。”
“诶，不用了，我可以拉你进我们的群。”叶琰出声阻止他，“晚点在拉你进群。”
“你们在干嘛呢？”张羡走过来，手上绳子甩了出去，落在叶琰背后。
叶琰回头，轻啧一声，“就不能拿给我？偏要扔是吧？”
张羡抿唇笑，“下次一定。”
“你要当志愿者吗？”林淮询问他意见，特意提了一嘴，“他们也参与了。”
“干什么的？”张羡问。
林淮将刚才对他们说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张羡听完，直接答应，“那行，不就是志愿者吗，我当了。”
“好。”这件事解决了，他也就轻松一点。
现已经七点，学生陆续进校，他们大多是这个点返校上晚自习。
和他们道别之后，他和萧雨婷往致知楼走。
“林淮，八点的会我可以不去吗？”萧雨婷倏地问出一句。
“不行。”林淮态度坚决，“老师说所有人都要去，除非你请假。”
萧雨婷叹气，迈步上楼梯，“我真不想去开什么会，也没多大的事，就不能在群里说……”
“你以为我想吗？”林淮轻声道，“我都没组织过什么，从开学到现在也只开过一次会，今晚是第二次。”
萧雨婷侧头看着他：“知道了。”
“你现在把我的试卷拿给我。”撂下这句话，她跨步向前走，到了三楼拐角走廊，靠着隔墙而立。
林淮淡淡扫她一眼，脚步一转，进了七班教室。
过了一会儿出来，手上拿着两张试卷。
“给。”
萧雨婷看都没看，伸手拿过自己的试卷，迈步上楼。
盯着女生离开的背影几秒，眸光一沉，有些气结，他发现萧雨婷最近老是莫名其妙生气，明明好好说着话，突然就冷下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啊。
他叹息一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回了教室。
*
教室的空调已经开启，一进去很是凉快。
孟恔妍看他们三个进来，拿了三个红毛丹给他们，顺便问道：“你们是去操场练两人三足了？”
“嗯，我和成漾配合默契！其实挺简单的，你改天也练习一下。”张羡拿着红毛丹拨弄上面的毛刺。
“我今天来得比较晚，画桥也没空，下星期在练一练。”
她说：“哦对了，你们《活着》看完了吗？”
活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张羡顺嘴一说：“什么或者？”
安阳最先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淡笑道：“你说的是小说啊，我还差三分之一。”
叶琰剥开红毛丹的壳，把果肉吃了，吃完才说：“我给忘了，老师说星期几小组讨论来着？”
“下个星期一。”孟恔妍说，“你们都没看完啊？”
“我只看了十几页，不用一天就能看完，等周末再看。”叶琰平静地说道。
两周前，语文老师推荐他们读一本名为《活着》的书籍，作者是余华。
以此来作为这个学期的课外阅读书目。
“故事很紧凑，很精彩。”安阳在一旁说道，“开头是主人公福贵和一头叫福贵的牛。”
孟恔妍道：“我觉得《活着》这本小说很有深意，通篇下来，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福贵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最后就剩他自己。”
*
周六早上，从藤兰中学里驶出一辆白色大巴车，今天是他们学校到深大附中考试的日子。
高二和高三加起来总共39 人。
到了深大附中，车停稳后，众人纷纷下车排队站好，老师简单交代几句后，让他们去找自己的考场。
不多时，深大附中校园里开进几辆轿车和大巴车，今天的竞赛考试科目不止一门，都是同一时间进行。
林淮事先确认萧雨婷所在位置，解散之后快步走过去找她。
萧雨婷一个人走在前面，头上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林淮走到她身侧时，她眼神很冷静地看他，主动开口，“你是在几楼？”
“三楼，”林淮回答完她的问题，嘴角牵起一抹弧度，“过来跟你说加油。”
“嗯，加油。”她曲手握拳，语气严肃。
“击个掌吧。”林淮话落，举起右手。
“好，我们一起加油。”
两个人站在树荫下，快速与对方碰掌之后，在楼道分叉口分开，各自去找自己的考场。
九点开始，数学竞赛120分钟的考试时间，直到十一点广播播报考试时间结束，过了几分钟后，每层楼陆续有学生走出。
下楼奔着自己学校大巴车而去。
林淮到了一楼本想等萧雨婷，却碰见从对面楼道下来的耿雨。
他大摇大摆地走来，一手抓着笔袋，一手拿着矿泉水。
“欸林淮，考得怎么样？”耿雨看到他，往出口走来，嘴上说道，“我觉得还行，哈哈哈。”
林淮启唇：“我也觉得还行。”
“那我们走吧，准备回学校了。”耿雨手伸过来拂了一下他的手臂，脚步已经往前迈去。
“我还要等人，你先去吧。”林淮淡笑回绝。
“等谁啊？”耿雨耿直地问。
“萧雨婷。”
她考场在五楼，应该还没下来。
耿雨明显一愣，似是想到什么，果敢问了句，“感觉你们两个经常一起，是不是有什么快速提升成绩的秘法？”
“成绩还那么好。”
林淮唇角上扬，“哪有什么秘法，多记多算，多读多写算吗？”
楼梯陆续有人下来，萧雨婷跟着众人下楼，大老远就看到杵在走廊出口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林淮背对着她，没察觉她走过来，但耿雨看到了她，示意林淮看向身后。
女生走过去问道：“我们快点走吧，还是你们要等谁？”
他们教室收卷比较慢，甚至有几个人忘记填涂答题卡上的准考证号。
所以耽误了几分钟，她还以为其他人都去集合，就剩她了。
“就等你啊。”耿雨大咧地说，“你觉得怎么样？”
三个人走出楼道，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萧雨婷回答他的问题，“还好，我感觉稳了，预测排名可能比较靠前。”
“你这么自信。”林淮会心一笑，他很少当众说出这种半路开香槟的话，事先都是考虑最差的结果。
“嗯！”萧雨婷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写完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当时心底猛然升起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说不定就是某种暗示，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耿雨丢起笔袋再接住，如此反复这个动作，“我倒是挺期待你和林淮，谁的分数高。”
……
“还差谁没回来啊？”
女老师站在大巴车前面的台阶，看着车里的一群人问道。
“老师还差五个，有两个去上厕所还没回来。”
说话的人话音刚落，看到往回走的两个人，随即说道：“诶！他们回来了。”
两个男生慢跑回来，赶紧上了车。
女老师立在车旁边等人，大老远就看到往这边赶来的仨人，连忙大声喊：“你们三个怎么那么慢啊，快点来领你们的手机！”
他们小跑过来，老师又抱怨一下，“哎呦，帮你们带手机累死我了。”
她的单肩包本就不大，装了一半的手机，其他人已经拿走，就剩三个。
耿雨唉呀一声，颇为讨趣地说：“老师辛苦了，谢谢老师～”
“快快上车回学校。”她把手机拿出来给他们，让他们赶紧上车去。
大巴车共有36个客座，其余三人坐老师的车，后面的座位已经坐满，耿雨一上车就往后边走，大大咧咧跟其他人聊了起来。
旁边有男生给他留了位置，他过去坐下跟人家聊天。
前几排还有两个空位，旁边坐的都是女生，萧雨婷找最近的空位刚准备坐下，另一排的女生叫住她。
“欸萧雨婷！”她喊了一声。
萧雨婷回头疑惑地望着她。
“你坐我这吧。”
女生说完就拿着自己的东西站起，笑吟吟地说：“我想跟她坐一起。”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敢跟林淮坐一块，会不自在的。
林淮站在过道，腿有那么一瞬僵住，不知该坐哪。
低头看了眼手机，继而抬起头往那排座位走去，坐到了里面的空位。
车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炯炯地落在他们身上。
这俩人一个星期前的流言大家都还没忘记呢。
女生们更是一副探寻八卦的神情。
“你都坐过了，位置肯定有点烫，还是你坐吧，我坐这就行。”萧雨婷语气中含着笑意。
听她这么说，女生心下顿感不妙，面露难色，有些纠结地道：“嗯……那、其实……我想跟女生坐一起。”
“现在也差不多凉了。”
“……好吧。”
绕过女生那一刻，萧雨婷眼神骤然一冷，坐到林淮旁边的空位，双臂交缠靠着座椅。
她眼睛直视前方，眼底的冷峻之意渐浓。
坐旁边的林淮即便眼睛落在手机上，依然感受到她散发出不开心的气压。
不禁在心底感慨，她又生气了。
司机和老师在车外聊完，听到老师说了一句“人到齐就走吧”之后，司机上车坐进驾驶座，启动引擎。
到学校之后，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