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轻松搞定了远超预期的六个工作名额(算上他哥给的两个,一共八个),还顺带给“妹妹”找了个前途光明的好去处。
他心情舒畅,连带着觉得走廊里的空气都暖了几分。
下到一楼,推开办公楼厚重的大门,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像等待已久的野兽般扑了上来,让他刚暖和过来的身体又是一个激灵。
看着院子里那辆孤零零、覆着一层薄霜的摩托车,孙玄无奈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这破风,真是要命……”
但归心似箭,再冷也得回去。他认命地走过去,用袖子擦掉座垫上的霜,插上钥匙,用力踩燃了发动机。
摩托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在这寒冷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他跨上摩托,裹紧棉衣,将狗皮帽子的帽檐使劲往下拉了拉,再次冲入了茫茫雪原之中。
摩托车在积雪和冰凌混杂的土路上艰难前行,速度比来时快不了多少。
寒风依旧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地切割着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孙玄咬着牙,身体微微前倾,尽量减少风阻,心里只盼着能早点回到那个虽然简陋却温暖的家。
行至半路,前后无人,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摩托车的引擎声。
孙玄心念一动,借着摩托车颠簸的掩护,意识沉入空间。
很快,摩托车旁边的挎斗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大捆厚实的深蓝色棉布和几大包用麻袋装着的、蓬松柔软的棉花。
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稳稳地占据了挎斗的空间,足够给好几个人做一身厚实的新棉衣棉裤了。
做完这一切,孙玄轻轻吁了口气,白雾在眼前迅速散开。
他望向前方白雪覆盖的、通往孙家村的道路,目光坚定。
他,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风雪交加的年代里,为家人撑起一片小小的、温暖的晴空。
摩托车颠簸着驶入孙家村时,孙玄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快要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村路上积雪被压实,滑得很,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车把,精神上的疲惫叠加身体上的寒冷,让他只想立刻钻进暖和的屋子里。
他先回到了自己家门口。院门上挂着一把冰冷的铁锁,在寒风中寂然无声。
孙玄略一思忖,便猜到父母多半是去了大伯或者三叔家。
叶家人刚安顿下来,父母如今也长住村里,这猫冬的时节,正是亲戚间走动联络感情的好时候。
一来可以多照应一下初来乍到的亲家,二来也能让孙父孙母更快地重新融入村里的生活节奏。
他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院门,推着摩托车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雪地里跳动着觅食,被他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他把摩托车在屋檐下停好,然后将挎斗里那几大包布匹和棉花一一搬进堂屋,堆放在墙角。
看着这些足够做好几身厚实棉衣的物料,他仿佛已经看到岳父岳母、爷爷大伯他们穿上新衣时脸上露出的暖意,这一路的严寒似乎也值得了。
锁好院门,孙玄决定步行去大队部。
村子本就不大,从家到大队部,快步走也就几分钟的事。
他可再也不想碰那冻死人的摩托车了,踩着积雪走路,虽然慢点,但至少血液还能顺畅流动。
寒风依旧料峭,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
他缩着脖子,双手揣在棉袄袖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路上。
沿途经过几户人家,烟囱里冒着袅袅的青灰色炊烟,空气中隐约飘散着柴火燃烧和饭菜的香气,给这冰天雪地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快到大队部时,他借着系鞋带的姿势蹲下身,意识沉入空间,将那八封分别来自孙逸和刘平的推荐信取了出来,厚厚一沓,塞进了棉袄内侧的口袋里,贴身放着。
这些东西,现在可是能改变八个家庭命运的“宝贝”。
大队部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孙玄推门进去,只见会计老孙头正围着火炉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听见动静,老孙头迷糊地睁开眼,见是孙玄,含糊地招呼了一声:“小玄子来啦?找大队长?他不在,回家去了。”
“哎,谢谢八叔,那我去家里找他。”
孙玄应了一声,也没多留,转身又出了大队部,朝着大队长孙老六家的方向走去。
大队长家的院门敞开着,大概是为了方便邻里串门。
孙玄径直走了进去,院子里打扫得挺干净,积雪都堆在了墙角。
正屋的门帘厚重,掀开进去,一股暖意夹杂着些许旱烟味扑面而来。
大队长老伴正在炕上做着针线活,小孙子在炕角玩着木头小车,大队长则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六大爷,六大娘!”孙玄笑着打招呼,又摸了摸跑过来的小孙子的头。
“哎呦,小玄子来了!快,快上炕暖和暖和!”大队长老伴热情地招呼着,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要去倒水。
大队长孙老六也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玄子?这大冷天的,你咋不在家暖和着,跑我这儿来了?有事?”
孙玄搓了搓手,笑道:“是有点事找您。六大爷,咱里屋说?”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那间平时用来待客或者商量事情的小屋。
大队长会意,点了点头,拿起烟袋锅下了炕,对老伴说:“我跟小玄子说点事,你看着点孩子。”
两人进了里屋,这里比外屋稍小,但也收拾得干净,有个小炕。
大队长招呼孙玄:“上炕,炕上热乎。”
孙玄也没客气,脱了鞋盘腿坐上炕,炕席传来的温热瞬间驱散了脚底的寒气。
他也没多绕圈子,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厚厚一沓信封,递到了大队长面前。
“六大爷,给,答应您的事儿,我办妥了。”
大队长愣了一下,疑惑地接过信封,当他看清信封上写的各个厂矿名称以及落款处的签名或隐含的领导意味时,他的手猛地一颤,那双常年劳作、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此刻竟有些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叠信封,仿佛捧着的不是纸,而是易碎的瓷器,或者是什么稀世珍宝,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一口气把它们吹跑了。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嘴唇微微翕动,默念着上面的字句:“县农机厂……学徒工……县纺织厂……临时工……食品加工厂……这……这是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