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父也在一旁笑着点头:“去吧,路上当心点就行。”
孙玄这才彻底安心,笑道:“好好好,有您这话我就不管了。我们收拾好就走。”
没过多一会儿,叶菁璇就从里屋出来了。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下,换上了一件平时舍不得常穿的、半新的藏蓝色棉袄,领口和袖口缀着细软的绒毛,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
因为怕冷,棉袄里面显然塞了不少衣服,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企鹅。
孙玄看着妻子这“全副武装”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穿这么多,待会儿坐车上,可别滚成个球。”
叶菁璇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外面多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走到镜子前,又仔细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确保自己看起来得体又精神。
“走吧,新娘子没紧张,你倒紧张上了。”孙玄笑着,帮她把围巾又紧了紧,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两人跟父母和孩子道了别,在孙母“路上慢点”的叮嘱声和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院门。
阳光淡薄,气温很低,但空气清冽,让人精神一振。
孙玄熟练地发动了那辆挎斗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打破了胡同的宁静。
叶菁璇小心翼翼地侧身坐进挎斗里,厚厚的棉袄让她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脸上洋溢着出发的兴奋。
孙玄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确认妻子坐稳了,这才一给油,摩托车缓缓驶出胡同,融入了街道上稀疏的车流中。
寒风迎面吹来,刮在脸上有些刺痛。叶菁璇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景。
虽然同样是冬天,但坐在摩托车上,穿行于不同的街道,看着路旁倒退的树木、院墙和行人,这种感觉与平日困于方寸院落截然不同,是一种久违的自由和新鲜感。
摩托车行驶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已经快要驶出城区,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田野开始映入眼帘。
孙玄减慢了车速,靠近路边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对挎斗里的叶菁璇大声道:“菁璇,你在这等我一小会儿,我去取点东西。”
叶菁璇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她知道丈夫有些门路,总能弄到些紧俏物资,这次去参加婚礼,定然是去取准备送给王奕的贺礼。
对于这些,她向来不多嘴,给予丈夫全然的信任。
孙玄下了摩托车,快步走进了旁边一条看起来颇为僻静、堆着些柴垛杂物的胡同。
他确认四周无人后,心念一动,意识沉入那片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空间。
空间里,物资分门别类,堆放整齐。
他迅速选取了足够分量的东西:一大块肥瘦相宜、色泽鲜红的五花肉,足有十来斤重;
几条肥硕的猪后腿;还有几只已经处理干净、冻得硬邦邦的白条鸡。
这些肉食放在当下,绝对是令人咋舌的厚礼。他将这些肉用一个结实的旧麻袋装好,掂了掂分量,这才提着走出了胡同。
回到路边,叶菁璇看见丈夫手里那个沉甸甸、鼓囊囊的大麻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隔着麻袋,她似乎都能闻到那诱人的肉味,想象出王奕收到这份大礼时,该是多么的惊喜和感激。
“这么多?”她忍不住轻声惊叹。
孙玄笑了笑,没多解释,只是利索地将麻袋牢牢地固定在摩托车后座和挎斗之间的空位上,用绳子捆了好几道,确保行驶途中不会掉落。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跨上摩托车,发动了引擎。
“坐稳了,咱们出发!”孙玄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和期待。
“嗯!”叶菁璇在挎斗里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紧紧抓住身边的扶手。
摩托车再次轰鸣起来,载着夫妻二人,以及那份饱含情谊的厚重贺礼,向着孙子的方向,稳稳地驶去。
车轮碾过冬日略显硬实的土路,扬起细细的尘土。
路两旁是开阔的、已经休耕的田野,覆盖着薄薄的霜雪,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绚丽的晚霞融为一体,构成一幅宁静而温暖的冬日乡村画卷。
寒风依旧在耳畔呼啸,但叶菁璇的心却是热乎乎的。
她看着丈夫专注开车的侧影,感受着这份难得的二人同行,对未来十几个小时没有孩子牵绊的自由时光,充满了雀跃的期待。
而孙玄,一边熟练地驾驶着摩托车,心中也充满了踏实和欣慰。
摩托车的前灯像两柄利剑,划破了村庄浓稠的黑暗。
冬日的村落,入夜后便陷入了沉沉的寂静,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的呜咽声。
土路颠簸,车灯的光柱随之上下晃动,映照出路旁低矮的土坯墙和堆积的柴草垛。
孙玄对这条路很是熟悉,即便在夜色中,也准确地拐了几个弯,最终在一处亮着昏黄灯光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院子是典型的北方农家样式,土坯围墙,两扇略显陈旧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光亮和人语声。
还没等孙玄熄火,就听见院里传来王奕那特有的、带着点爽朗劲儿的声音:
“……大队长,您就放心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略显苍老,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接话道:“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是个好日子,咱爷几个今天先替你暖暖房!”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院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开门的是王奕的新婚妻子林晓芳。
她显然没料到门口有人,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从摩托车上下来的孙玄和正费力爬出挎斗的叶菁璇时,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玄哥!嫂子!你们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林晓芳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她赶紧侧身让开,“快,快进屋!外面冷得能冻掉耳朵!”
她说着,已经快步上前,亲热地挽住了叶菁璇的胳膊,拉着她就往亮着灯的正屋走。
孙玄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笑了笑,没急着跟进去。
他走到摩托车后,解开车座和挎斗之间那个沉甸甸的麻袋,深吸一口气,将它提了起来。
入手沉实,那分量让他心里踏实。
他没跟着进正屋,而是提着麻袋,熟门熟路地拐向了院子一侧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