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痕气势汹汹地穿过森林,他并非以实体行走,更像是夜色本身在移动,所过之处,连月光都仿佛被吞噬,阴影变得更加浓重,如同活物般蠕动。
他是黑夜中的黑暗魅影,一个概念性的恐怖存在,虽然身形不太清晰,边缘总是模糊不定,仿佛由不断翻滚的烟雾和纯粹的恶意构成,但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并且还有一种令人心脏停跳的压迫感,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低垂的天幕。
黑暗在他的头颅里翻腾涌动,那里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更深邃的虚无,就像暴风云被塞进瓶子里,充满了亟待释放的狂暴力量。
这力量不仅在他内部激荡,更向外辐射,污染着周遭的一切。
森林中充满了被他侵蚀的人。
他们曾是猎人、樵夫、游客,如今却眼神空洞,皮肤灰败,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他们随着他的指挥前进,沉默而有序,组成了一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大军。
他们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力量的体现。
而他,划痕先生,他唯一的目的,并非简单的破坏或杀戮。
那太过低级。
他的目标更宏大:他要在他的头部那个剧烈涌动的黑洞——那团浓代表着他本源力量的黑暗,找到一个最终的宣泄口,供咆哮的浪潮喷薄而出。
这浪潮并非物理的海水,而是能够扭曲现实的黑暗叙事洪流,这股洪流将置他的仆从于彻底永恒的疯狂,不是摧毁他们,而是让他们彻底拥抱这疯狂,从而让他们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命令,成为他恐怖故事里最完美的角色。
为了实现这个终极的结局,他需要一个关键道具——那就是神奇开关。
那个流传于艾伦手稿中的物件,他需要这个东西来让他的恐怖结局成真。
它不仅仅是一个开关,更是一个放大器,一个现实锚定器。
艺术品就在那里,那个蕴含着强大叙事力量的原稿,神奇开关可以将它拓展至最后的极限,将文字中描述的地狱,百分百地不可逆转地投射到现实世界。
它好像一个起爆器,一旦启动,将释放一阵不断蔓延的浪潮来占据现实,覆盖掉所有旧有的,他所憎恶的正常。
他就快得到了。
他能感觉到开关的脉动,能闻到那属于创造与毁灭边界的气息。
兴奋让包裹他头部的黑暗翻滚得更加剧烈。
在他的意志驱动下,周围的黑暗俘虏语无伦次地呼喊着,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和嘶吼,他们牵扯着无形的锁链,他们充斥着杀戮的欲望,这欲望是驱动他们最直接的燃料。
划痕松开了锁链,让他们行动,如同放出猎犬。
他们立刻咆哮着冲向黑夜,向着任何可能存在生命或抵抗力量的方向扑去。
为了展示他那无可匹敌的力量,也或许只是为了宣泄那几乎要撑裂他存在的黑暗能量,他从地上扯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路牌,那上面写着“亮瀑镇”。
在他手中,那沉重的的路牌被轻松地挥舞着,就好像这个路牌是用空气做的。
他将其如同标枪般投掷出去,路牌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呼啸,深深嵌入他们前方远处的一棵巨树树干,木屑纷飞。
就在这时,空气中似乎响起了某种扭曲怪诞的旋律,音乐响了起来,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回响在意识里。
那音乐呼唤着他,是仪式的序曲,是最终篇章的前奏,一个宏大亵渎的意念如同广播般传开:
让最终的鹿节开始吧。】
[它混在雨水中了。]
有人?!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耳熟,但纯白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纯白立刻循声望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声音的主人——安德森兄弟。
[没错,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喝水!]
[或者洗澡,再也不能这么干了!]
[但是我们可以喝酒,只喝酒就对了,兄弟!]
[太好了,哈哈哈!]
[不对劲,我感觉不对劲!不知道如何抵抗这种感觉,我们太老了,奥丁!]
只是两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当初在精神病院里还要令人担忧。
萨贾此时反倒没有感到害怕,单从这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不太像是邪教徒。
而且只是两个老人而已,她可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身上还携带了致命武器。
[打扰一下……我在找安德森的活动房屋。]
“话说,萨贾的姓氏是安德森,安德森兄弟的姓氏也是安德森,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啊。”
在听到萨贾说出的话后,纯白立刻意识到了三人竟然都是同一个姓氏。
这不禁让他产生了联想。
[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正如我们所说,那不是真的,那些是为了伤害你,打击你的谎言,一个字也别信,他们相信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们希望别人告诉他们该怎么想。]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反叛者,所以你必须要在它成为现实之前阻止它,而不是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你必须亲手续写故事!]
[送他下地狱吧!]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萨贾面色微变。
她意识到了,这两个老人好像并没有像其他本地人一样,受到恐怖故事的影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也许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萨贾立刻追问道:
[所以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然和你一样了,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安德森家,维京人!]
[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萨贾,我是你的舅公,奥丁,而这位则是你失散已久的外公,托尔!]
“卧槽,还真被我猜中了,他们是一家人!”
听到奥丁所说的话,纯白眼睛都瞪圆了。
没想到萨贾和安德森兄弟还真是一家人,甚至托尔就是萨贾的外公。
只是萨贾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因为看到两人的反应,萨贾认定刚才他们只是歪打正着,说些酒鬼的醉话罢了。
实际上还是深陷恐怖故事当中的可怜人,并非真是自己的亲人。
否则她怎么会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