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易试了试。
他把汽车轮胎大小的船锚留在原地,自己小心地退出了结界。
回到现实。
结界没有关闭!
在他的感知里,继续像一台精密无比、功率未知的巨型计算机运行着。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回去。
而且就算身在结界外,他想获取结界里的信息,也可以做到。
有点逆天!
假乐易有点意外地迎了上来,显然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快回到现实,而魔女们却不见回来。
乐易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假乐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乐易的手机递给他:
“她又给你发消息了。”
乐易表示知道了。
这一出一进之间,他又意识到了这个锚定物给他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或者说另一种用法:
如果遇到避无可避、触之必死的致死攻击,他可以在事先没有打开结界的情况下,通过这个锚定物,肉身躲进结界,获得一个短时间的无法选中的状态!
这个段时间确实不长,大概是1分钟。
但是问题来了,
他得是遇到多强的敌人、处境败坏到何种地步,才会狼狈地使出这一招?
如果真败坏到这种地步,估计离世界毁灭也不远了吧?
他百无聊赖地想着。
然后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谢君潇又给他发来消息。
昨天从结界出来,乐易看着手机上若干条未读消息,心中一紧,抽时间回了她几句。
今天又给他发消息。从上午到现在,差不多每隔1小时就发来一条。
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聊。
看起来,大忙人谢会长也没她说的那么忙嘛。
还是事情已经忙完了?
乐易打开手机,刚想回复她,她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酒店房间的照片。
下面跟着一句话:
“过来。”
看来两天不见,让谢会长已经不顾颜面、放下矜持,不再对自己的想法遮遮掩掩。
乐易回复她:
“你房间里没有其他蜘蛛精吧?我怕我现在过去,就像唐僧进了盘丝洞,再也出不来……”
“没有!”
乐易已经想象到,此时谢君潇貌美不输二十岁小姑娘的脸上挂起一层薄怒的样子。
“行!我先让小乐易过去探路,稍等。”
他对假乐易下令,让他看着手机上照片,使用信念穿梭,去到谢君潇所在的酒店房间。
到了那边后,再把他自己置换过去。
他过去,假乐易回来。
酒店房间里。
谢君潇穿着真丝睡衣,表情有些恍惚地坐在床沿。
这两天,她强迫自己忙起来。
前天去见了几个收容界的前辈和老朋友,参加了一个由魔力事务部牵头主办的高端论坛。
昨天去见了一个客户,给自己公司谈了笔预计流水过千万的生意。
刚才也是从朋友的婚礼会场回来,她们霓裳社的一个老姐妹今天结婚。
总之,她这两天过得很充实。
这种充实,是她强加给自己的。
不然,总忍不住要给那可恶的“小贼”发消息。
在不见面又无事可做的时候,她总是容易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
可是,就算是昨天、前天那样,她一个人在幽京城里四处赶场子、忙得前脚不着后脚的时候,她竟然还是忍不住,见缝插针地给他发消息!
谢君潇以手扶额。
感叹自己已经完了。
自己这是陷入多年未有的热恋了,甚至,比多年前那一场不成功的恋爱来得更汹涌、更猛烈。
她从婚礼会场回来,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小睡了一会,醒来后,手指第一时间去打开手机的锁屏,想看看“小贼”的回复消息。
看了几次后,她有点羞恼。
有点幽怨。
“这家伙!……是不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就不该相信他……渣男!”
“我那么想他,他有没有想过我呢?”
“鹿凌霜在他身边,他自己也说身边还有几个美女……是我错付了呀。人家根本不缺女人,而且都是年轻貌美的……我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财富?社会地位?人家根本不稀罕好吗?!……我寻思着吧,对他还能算得上是吸引力的,也就、也就我这副臭皮囊,和年龄差距带来的刺激了……”
“我不去见你,你就不能来见我吗?”
结束了思想斗争,她决定直抒胸臆、向他“摊牌”。
把酒店房间的照片又发给他。
没想到这次他的回复还挺积极爽利,叫他过来就同意过来,果然啊,跟这种大猪蹄子说话还是不能弯弯绕绕拐弯抹角的,指望这种不会疼人的小年轻会换位思考、会揣摩你的心思,那真是想多了……
乐易来了。
先是假人打头阵,瞬间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见到她,规规矩矩、文质彬彬地打了声招呼。
“谢会长你好!”
谢君潇微红着脸,有些语塞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假人消失了,正主出现了。
她有点想别过身子去装作不理他、看不见他,但偏偏腰肢突然变得僵硬、变得不听使唤,坐在床沿却转不身去,乐易见她身上的穿着,脸上也是一怔:
“潇潇,你这是刚睡醒,还是准备睡觉?”
谢君潇听到他那一声“潇潇”,心中的邪火再也压不住、顿时窜得老高,整个人腾地站起来,上前搂住他,然后一个猛子向床上倒去。
“准备睡觉!”
她气呼呼地回答。
“我要你现在!陪我!睡觉!”
语气冰冷、生硬,但封冻已久的坚冰正加速融化成一滩滩春水,也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多情的蛛丝,终究还是缠上了唐长老。
在即将被拉入洞府时,谢君潇突然撑着坐起来,把自己的手包拿过来一通翻找,找到了一盒“雨衣”递给乐易。她脸红得不行,吞吞吐吐道:
“昨天,路过超市的时候买的……我没买过。你看,合适不合适……”
乐易先是表情讪讪,然后故意坏笑道:
“是谁,前几天还说愿意怀的,还说怀上了就愿意生的?”
谢君潇羞得扭过头去,调整了一下心绪才转过来,对他“怒目而视”:
“是我!但我反悔了,不行吗?”
“我现在、现在要是怀孕了,会很麻烦,你知道吗?霓裳社社长肚子被人搞大了,这种闲话你知道会有多难听吗?除非我不做这个霓裳社的社长了……再说了,我现在无名无份的……”
她说得义正词严,挺着明晃晃让人眼晕的大胸脯几乎凑到他的眼前。
“我是小三还是小四?你说。”
“要知道,古代的小妾可是没有自主生育权的,想怀孕,还得家里的正妻点头才行。”
伸出双手环住乐易的脖子,谢君潇笑着阴阳怪气道。
乐易苦笑了:
“你也知道,那是古代。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脸让谢会长当我的小妾……”
“不是小妾,那是什么?”
她有点不依不饶。
然后不等乐易开口,她故意惊叫道:
“不是小妾,难道是地位还更低的外室?!不行,我不同意……”
乐易意识到了她在“胡搅蛮缠”,手上使了点劲,把她往床上推,谢君潇又花枝乱颤地叫道:
“等会!”
“戴上!”
她搂着乐易的脖颈不放,头低了下去。
“我是认真的,这几天真的是危险期,要是怀上了,真的不方便……”
“真是的……一见面就做这种事。”
“不是你刚才说要睡觉的么?”
“你!……唔唔唔,小贼!”
盘丝洞里蛛丝漫卷,取经人魂断温柔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外的天早就黑了下来。
身体酥软、提不起一点力气的谢君潇趴在乐易身上,两股相叠、严丝合缝,像一张世上最华贵的人肉毯子覆盖其上。
她是没有一点挪动的心思。
这一刻,她竟天真地像个小女孩那样,希冀着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快乐也就一直在了。
“要是,每个月都能来这么一回,我也不会有守活寡的感觉了。”
她头脸埋在他的胸口,幽幽地说道。
似在感叹,又像是在回味。
“我不信,”乐易故意调笑道,“有了一回,肯定还想第二回、第三回……”
谢君潇的吻把他的话打断了。
他下意识地用手轻拍了拍她的雪臀,然后谢君潇立即强撑着爬起来,嘴上叫道:
“不、不了!”
“你简直是头大牤牛!……我这亩薄田都快被耕坏了。起来嘛,我们说说话。”
两人挨着坐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谢君潇是一个事业心挺强的女人,如果不聊儿女私情,那么话题总不由自主地被她拐到工作上去。
潜意识里,她已经把乐易当成了丈夫,主动透露自己的更多信息,以求对方对自己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谢君潇目前对外最出名的头衔就是霓裳社的社长,霓裳社是个会员制非营利组织,入会需要会员介绍,会长由理事会推举产生,任期五年,这是她第二个任期。
霓裳社在龙国各种魔力相关的民间组织里规模并不算大,会员数量只有一千出头,存在感也不甚强,但在行业里,霓裳社名气不小,不仅因为它是少有的全女组织,更是因为它的社长是着名的“十三天王”、艳名久盛不衰的冻龄美人谢君潇!她从二十出头、进入到魔力事务这个圈子以来,一直备受关注、热度不减,不夸张地说,许多目前仍活跃的中老登收容师,早年见过谢君潇的,几乎都对她念念不忘!
前几年,有一个从酒席里流出的视频,一度在龙国互联网上传播很广,那是一个数省民间收容师的线下聚会,与会的不仅有收容师院校在校的大学生,还有各种成名已久的中登、老登收容师,酒至半酣,几个小年轻男收容师就有点忘乎所以,谈论美女、点评绝色,然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登收容师,在一旁听了会就听不下去了,加上酒劲上头,当即就嗤笑这些后辈们眼皮子浅、没见过好的,然后在一群人的起哄中,中登收容师用一种怀念往昔的口吻,绘声绘色地回顾了一下当年他见到谢君潇时的样子……
这个事情,恰好被席间的一个好事者完整地录了下来,传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名叫“谢君潇”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凭什么让一个功成名就的中年人如此惦记、仿佛高天落下的白月光?!
从那以后,谢君潇的名头更大了。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站在风口浪尖。
作为一个漂亮至极的名女人,她给好事者、观察者们留下了太大的想象空间,也幸亏她混的不是娱乐圈,而是专业性更强、圈子更封闭的收容师圈,要不然她还要更加被名声所累。
除了霓裳社,她自己名下还有几家实体企业,涉及魔力、医药、餐饮等,年净利数千万,资产规模早已破亿、逼近十亿大关,妥妥的事业有成的富婆一个!
相比谢君潇,乐易目前那一千万出头的身家,只能算是刚刚起步。
他开玩笑道:
“潇潇,你这么有钱,配我这么个穷小子,有点委屈你了。”
谢君潇有些会错意,连忙解释道: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显摆什么,是想彼此多点了解……一日夫妻百日恩,算上幻境里,我们做夫妻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你嘛。”
说着说着她娇嗔起来,由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强人变成了一个恋爱中的娇羞少女。
“再说了,你也不差啊,你在银安做业务,钱也没少拿吧?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对了,有个事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她搂住乐易的脖子笑吟吟道。
“什么事?”
“我前天不是去参加一个高端论坛嘛,是魔力事务部主办的,来了不少学者和官员,还有业内人士,我和一位司长聊了会,他先问我,霓裳社有没有人参加几天后的国家队选拔?我说没有。我们社里的姐妹,嗯,以业余爱好者、初学者居多,有水平的、拿得出手的,要么抽不开身,要么志不在此……”
“他就跟我说,这次收容师考核、加上之后的国家队选拔,会采用一种新的测试方法,这种测试方法对女收容师可能会略微有利。”
乐易奇了。
对女收容师略微有利?
还有这样的测试方法?
谢君潇点头道:“嗯,那位司长可能听到我说霓裳社的人没人参加,就少了点顾虑,就跟我透露更多了,他说,这个测试方法在部里已经验证过多次,算是比较精准的,比收容师院校和社会上的一些定级测试,更有参考价值。但是,这个测试也不是完美无缺,他举例说,如果两个水平完全相同的收容师来参加测试,一男一女,那么测试结果极有可能是女方胜出……”
啊?
这唱的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