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隐可不会给太子狡辩的机会。
“太子说什么?第一次来?”
“你转身看看,身后是你的像,像前是供奉的香火。”
“太子,有些事,不是不承认,就能说过去的。”
这话说得简单直接又不客气。
太子的脸都气白了。
“傅青隐!你在和谁说话?本宫是一国储君,是太子之尊,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指挥使,好大的胆子。”
傅青隐轻笑:“本使胆子向来大,否则,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
“正因为你是一国储君,将来要登基为皇,关系朝廷、国家、百姓的命脉,我等身为臣子,就更该小心谨慎。”
傅青隐不卑不亢:“难道,看到太子德行有亏,品行不端,也要充耳不闻,听之任之吗?”
陆相摸着胡子:“指挥使所言,确实有理。”
“不过,”他话锋一转,“储君是国之根本,不可随意动摇,指挥使,你可有别的证据?”
太子立即道:“陆相所言极是,你有其它的证据吗?目前这些,未免太过牵强。”
确实不太立得住,余笙笙想,如果太子一口咬定,他就是不知道,是手底下的人背着他干的,那也不是不行。
她看向傅青隐,既然走到这一步,傅青隐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傅青隐嘴角微翘,狭长眸子目光锋利。
“太子殿下,你在此处干过什么,心里没数吗?别的证据,你是认为我找不到?”
“来人!”
傅青隐一声令喝,黑白带着赤龙卫上前。
“把神像移开。”
众人都听得真真儿,不禁惊讶,抬头看神像,至少两人高,这样的重量,怎么能移得开?
黑白走上前,在四周摸索一番,也没发现什么机关。
太子冷笑。
黑白冲外面吹一声口哨:“进来瞧瞧。”
众人回头,一个穿着道士袍,但头发又不太长的老道士走进来。
余笙笙认得此人,就是他,带着黑白,到暗牢中破了机关,把她和金虎带出去的。
老道士上前,对傅青隐见了礼。
余笙笙注意到,在看到上人的时候,太子的脸色变了。
“太子可认得此人?”傅青隐似笑非笑。
“笑话,本宫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太子否认。
老道士咬牙,双眼忿恨:“贫僧原是庙中和尚,虽然日子清贫,但也乐得自在,因贫僧懂些机关之术,就被他们威胁,把此处改为天王庙,还让贫僧留发装道士。”
“这也就罢了,可他们……在让我们干完活这后,就把我们寺中僧人杀了一多半,贫僧就是等着这一天,要不是为了报仇,为他们伸冤,我早就不想活了。”
太子脸色沉肃:“你有仇报仇,与本宫何干?”
老道士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时常偷偷来此。”
他说罢,上前打开机关,众人听到一阵轰隆声,似从地底下传来,都吓了一跳。
随后,神像被移开,原来底座和机关连在一起,底座移,神像也跟着移到一旁。
底下露出一个宽大暗室,暗室中,尽是或倒地昏迷,或满身是伤,闻声抬头的女子。
“太子殿下……饶命……”
“殿下,我只求速死。”
满殿皆惊。
余笙笙也睁圆眼睛——这些女子,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说,这和她被关之处的那些女子们不是一批?
当时她在暗室,看到那些女子,也没有记清她们是什么长相。
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也无法确定。
哭声,求饶声,哀呼声,响成一片,呜呜咽咽,如同地狱哭诉。
众人不禁打个寒颤。
傅青隐眉眼间全是冰霜般的冷色,声音一厉,红袖一甩:“太子,难道这些人,也是诬蔑你吗?”
太子喉咙滚动,额角泛潮。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明明……
被傅青隐一质问,太子也只能咬紧牙关:“不错,就是诬蔑!”
“本宫不认识她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为何如此诬蔑本宫。”
这话听上去实在无赖。
百官看他的眼色都变了。
就在此时,忽听一道虚弱的声音。
“祖父,兄长……祖母……”
陆星湛本来正看热闹,听到这一声,顿时一激凌。
他快走几步到近前,也顾不得什么太不太子。
瞪圆眼睛就往下看。
“小妹!妹妹!”
陆星湛扒着边缘大吼,又回头看陆相和陆老夫人。
“祖父,祖母!是阿月!我的天,天杀的,敢动我妹妹。”
余笙笙也不知陆星月去了哪里,也没机会问。
现在听到陆星月的声音,就明白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听到这虚弱的声音,心还是揪了一下。
再看陆星湛急得吼吼的样子,还是很感动。
陆老夫人和陆相也听出来,赶紧过去,一看下面的惨况,再看陆星月头发散乱,身上血呼啦,小脸上也满是血污,魂儿都要飞了。
陆星月本来身体就不好,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平时连个油皮儿都没有过破过,现在倒好,成这副样子,陆家人怎么受得了。
太子假惺惺带着过来看,还想安慰陆相。
陆星湛一把推开他手下的人,咬牙切齿:“给他娘的给我滚开,我要下去,救我妹妹,滚开!”
赤龙卫安排好绳索,陆星湛一把夺过,抓着就下去,一落地,踉跄着奔向陆星月。
“阿月!”陆星湛眼珠子都红了。
“别怕,三哥来了。”
陆星月本来是装的,但这段时间和这些女子关在一起,下在乌七麻黑,空气中满是难闻的味道,耳边是低低痛吟。
她也感同身受。
再看到三哥,委屈得不行。
“三哥……”
陆星月眼泪滚出来:“救救我,救救我们,她们好可怜。”
陆星湛没见过她哭,哭也是为了欺负他而假哭,平时都是被她欺负,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现在一哭,心都要碎了。
“放心,三哥救你,也救她们,都救,快别哭了。”
陆星湛用袖子给她胡乱抹脸,牙齿都要咬碎。
陆老夫人在上面颤声问:“月儿,祖母的宝贝,伤着哪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