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读书的事犹如油锅里倒进一瓢水般在李家炸开,陈氏越想越气,满心都是公婆不公的不甘心。
她回去气的直哭,不知怎么和大房的林氏联合闹了起来。
大房二房都不同意。
李老头再怎么独断专行也要顾忌长子的意思,时年长子奉养老人,以后他们可是要跟着长子一起生活的。
问题是冯氏那边有读书资源,这是人家娘家那头带来的。
何况孙子李耀祖确实争气。
思来想去,他在身边老婆子的暗示下拍板定下一个规矩。“那就轮换着来,先供三房耀祖两年,学不出成绩再供大房。”
陈氏还欲再闹,婆婆刘氏双眼一瞪吓得她不敢再吱声,暗暗怨念。
老婆子怎么这么这么偏心?
且不说陈氏回去和李老二吵架,事关这个家的重大事件,家里的丫头们自然没有发言的资格。
大丫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四妹,见她兀自出神的坐着,分明没有什么礼仪的托着下颌若有所思,偏偏初露一丝风华绝代。
那双眸子冰冷疏离,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随性感。
她不明白为什么四妹不在意母亲和他们这个家,难道四妹就不怕母亲给她相看的人家太差?
大丫将每个妹妹都一手带大,却感觉四丫越来越陌生。
多年惦记的事成了真,冯氏难得给这几个丫头一个好脸色,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沉默寡言的四丫道。“耀祖就是你们将来的底气和依靠,他好,你们才能好。”
除了沈琼和小跟屁虫六丫,其余几个姐妹都很赞同这一句。“娘,以后我一定会对弟弟更好的!”
冯氏皱了皱眉,听着沈琼毫无波澜的表态泛起一丝烦躁。
这个女儿沉默寡言一向不起眼。
今日一看才发现她竟出落的如此出挑?
冯氏第一反应是会不会为耀祖带来麻烦?
还是说四丫得到了那个机缘,直接贪了?
果真是贱皮子没有富贵命!
心思百转的冯氏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们都出去干活吧。”
四丫有没有机缘还得她费心看着,绝不能打草惊蛇。
六丫跟在自家四姐的身后,蜡黄的小脸隐隐有一丝婴儿肥的轮廓,她仰着脑袋问。“四姐,为啥女孩就不能读书啊?”
“没有不能。”
书籍是人类的资源,知识是一代代传承给后代人的资源,而人这个字不分男女。
六丫似懂非懂,又问了一句。“那娘是不是很讨厌我?”
小丫头圆圆的眼睛清澈见底,是很单纯的疑惑。
“你为什么这么问?”沈琼运转着内功心法砍柴,听到小丫头说。“因为我是李六丫。”
冯氏的几个女儿都有名字,唯有六丫代表吉祥的龙凤胎没沾到光,六岁了还六丫六丫的叫着。
瞧冯氏的态度不可能哪天心血来潮给六丫起个名,她抱着四姐的大腿眼巴巴的仰着小脸撒娇。“四姐,我想要名字。”
沈琼嫌弃的将小挂件拎开,她发现她竟然共情了出生小世界的妈,小孩子简直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我不会起名。”少女冷酷无情的嗓音透着无尽寒意,六丫丝毫不慌,她可是从四姐怀里长这么大的。
“四姐,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没名字了。”她大眼睛含泪要掉不掉,小嘴一撇,瞧着就委屈的不行了。
“那叫沈崖。”沈琼迫于噪音污染随口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没什么意义,纯粹后山不远处有一处悬崖。
目的达成,六丫破涕而笑甜甜的撒娇。“四姐最好啦!”
她没问为什么姓沈,反正这个李姓又不值得挂念。
沈琼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想起来六丫出生后吃不饱,扯着嗓子嚎,某天实在心烦想把她扔到悬崖下。
正巧在雪地里发现幼虎的脚印,哺乳期的母虎应该奶水充足,本着她心烦绝不能让别人好过的原则。
她索性“逼良为娼”,夺了几个小虎崽充裕的口粮。
严格上来说,沈崖不是沈琼一手带大的。
是虎妈和熊妈不情不愿拉扯大的。
又是一年冬日的呼啸大雪,冯氏一到冬日就身体虚弱,据说是一连生了七个孩子伤了身子。
李耀祖早出晚归的上学,家里就大丫有胆子惦记冯氏的身体,进房间关心关心。
除了大丫以外谁进去都会挨骂。
在冯氏看来她为了生前五个丫头片子伤了身体,怎么都不合算。
她时常会想,她要是就耀祖一个就好了。
耀祖心疼娘,绝不会让她伤了身子。
沈琼对此不置可否,冯氏为生儿子而生几个女儿,分明是有所求,还一副几个女儿欠她的架势。
生出来在这个家里吃糠咽菜,难不成还想让谁认了天大的恩惠?
“四丫呢?跑哪偷懒去了?”冯氏躺在床上叫大丫进来,大丫不明所以道。“约摸是在后山?”
她知道四丫喜欢往后山跑,秋天夏天偶尔还能拣点东西回来。
“把她叫回来!”冯氏心下气怒,生怕四丫藏着什么机缘没拿出来。
“一个姑娘家天天向外面跑像什么样子?”
另一边的后山深处一个山洞里,沈崖叽叽喳喳的和一头大老虎说着话。“老虎娘,我有名字了,四姐给我起的叫沈崖。”
“吼。”母老虎无奈的闭了闭耳朵,自己带大的两脚兽崽子能怎么办,忍着呗。
“为什么我家里只有弟弟可以读书啊?”
“老虎娘您会不会冷啊?”
“我娘为什么不喜欢我?”
“弟弟怎么给我撑腰,他那个小身板还没有我力气大呢!”
母老虎:……遇见你我是服气的。
老虎站起身烦躁又凶的吼了一嗓子。
它本来还想骂骂咧咧一顿,紧接着不远处投来一道幽幽的目光,母老虎浑身一僵控诉的看向沈琼。
眼神写着“你这个熊家长”的怨念。
你不是气的都想把她扔下悬崖吗?
我就骂一句都不行?
少女的眉眼稚嫩,比雪山深处的万年玄冰还要冰冷,周身的气息浮动,无形的波纹在她起身后归于寂静,言简意赅道了一句。
“聒噪。”
对面的母熊睡的正香,忽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恍若一座大山压下来,吓得它毛发炸起在极短的时间里爬起来。
第一眼,它眼里写满茫然,紧接着化为人性化的震惊。
卧槽,人类宗师?
噩梦别醒!
母熊自觉是头有来历的熊,它当年见过宗师和宗师之间的打斗,当时那叫一个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其中一个宗师留下来养了它几个月。
那段时间它学了不少人类的招式。
后来机缘巧合来到大洪朝,再也没见过过拳拳到肉的打斗,大洪朝这帮弱鸡都是嘴里念念叨叨什么,然后一股气场飞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它有生之年竟然在大洪朝看到了隔壁秦朝的特产,宗师级强者。
它鬼鬼祟祟的嗅了嗅沈琼的衣角。
没什么问题啊,确实是两脚兽的幼崽。
怎么回事,这年头两脚兽的幼崽都能妖孽到这个程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