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是孩子们的亲爹。
但这个当爹的，现在是彻底不做人了！
谢锦珠听得心里咯噔一响，立马扔了手头的东西跑过去：“大娘你先别急，慢慢说清……”
“不能慢！”
赵大娘急得跺脚：“慢了就不知道孩子们的下落了！”
赵春生之前一直躺在床上要死要活，闹得死去活来的成了常态。
赵大娘本来也不指望他了。
这坨烂泥也根本就指望不上。
但近日来赵春生却一改之前的颓废，看起来像是振作了许多，还能主动帮着赵大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
赵大娘本以为他是终于想通了，开心不已。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赵春生非但没改，他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赵大娘死死地抓着谢锦珠的手，带着崩溃的哭腔说：“他说会帮着我照看孩子，前些日子都照顾得挺好，我一时就松懈了。”
“但我从菜市上回来，孩子就一个都找不见了！”
“全都被他带走了！”
谢三妮下意识地说：“会不会是四妹夫把孩子带出去玩儿了？”
终归是当亲爹的，难不成还真的能泯灭良知到这份上，狠心把孩子卖了吗？
“不是……不是出去玩儿……”
赵大娘再也控制不住，哭着说：“我一进家门隔壁邻居就等着我的，她们亲耳听到他是要把孩子卖了！”
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做出这事儿。
来找谢锦珠求助之前，她还特意去外头找了一圈。
可是找不到。
怎么都找不到。
她打听到赵春生把孩子带去了春芽馆，可春芽馆是做人牙子买卖的啊！
买人卖人都是去的那儿！
赵大娘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嗓门发抖：“我想进去找人，但春芽馆的人拦着我死活不让进。”
“我不知道赵旺和丫头们是不是在那儿，可赵春生我也找不到了！”
倘若还有一点办法，她都不至于求到谢家。
可现在孩子丢了。
迟一刻找到孩子的下落，三个孩子就多一刻的危险。
赵大娘什么都顾不得了，咣当一声就要往谢锦珠的面前跪：“孩儿她姨母，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法子多，你帮我想法子把孩子找回来，我给你当牛做马把命抵给你，只要孩子能平安，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赵大娘！”
谢锦珠眼疾手快和谢三妮同时扶住了赵大娘，察觉到赵大娘控制不住的颤抖，沉下嗓说：“我知道。”
“赵旺和两个丫头叫我一声姨母，我们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不用谁来求。
就算是看在谢二伯和二伯娘的份上，谢锦珠也会竭尽全力帮这个忙。
谢锦珠扶着赵大娘站稳，对着心急如焚的谢三妮说：“三姐，你现在就去找二伯和二伯娘，先不用告诉老太太。”
谢老太年纪大了，万一受不住刺激只怕是还要出乱子。
谢小七刚要开口，谢锦珠就说：“这里不能离人，七姐你叫人把六姐叫来和你一起，帮我先盯着。”
“赵大娘，咱们走。”
既然是知道个春芽馆，那就先往这里去找！
正好牛师傅和牧恩今早回来了，谢锦珠就把他们叫上了一起。
谢锦珠知道赵春生无耻，也知道他卖孩子的地方不会是个好去处。
但等搞清楚春芽馆是个什么地方，谢锦珠的脸还是染上了更多的黑沉。
谢锦珠忍不住咬牙：“风月之处？”
“赵旺还不足五岁！大丫二丫更是小，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
“姑娘有所不知。”
牛师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正在被王氏扶着宽慰的赵大娘。
凑在谢锦珠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解释：“这世上的男女除了男欢女爱之事，还有些人就是怪癖，也阴暗得很，就偏好这样的。”
春芽之地，顾名思义：就是嫩。
超过十五岁的在春芽馆不论男女，都可以说是上了年岁的。
在这种腌臜之地，越小越是不知人事的，就越是价贵。
谢锦珠脸色前所未有的阴冷。
牧恩不适地皱眉：“这跟畜生有何区别？”
对孩子下手，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牛师傅看着这对一无所知的姐弟，苦笑道：“从行事上论，此举的确是畜生不如。”
“可只要定了卖身契，这偏偏就是合法合理的。”
卖身于人，生死不由自己。
能在此处活到长成的人屈指可数，期间受到的屈辱更是……
牛师傅长长叹气：“若是那些孩子再稍微大些，或许就知道自己活得生不如死。”
“只可惜……”
“进了那种地方的孩子，绝大多数都长不大。”
就算是要卖儿卖女，也有很多可以活命的去处。
赵春生偏偏找了个最是不让人活的无间地狱，他是真的恨极了这三个孩子！
想到抛夫弃子不知去向的谢四妮，牛师傅敏锐闭嘴。
谢锦珠的脸却更加黑沉：“父母之错，与稚子何干？”
赵春生就算是杀了谢四妮，那也是她们夫妻间的恩怨。
然而三个孩子叫他那么几年的爹，身为人父，他是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儿的？！
谢锦珠的心情实在不好，牧恩和牛师傅对视一眼没接话。
只是到了春芽馆，她们不出所料被堵在了门口。
“几位请留步。”
馆主笑眯眯的只是眸色冰冷，看似客气实则非常强硬：“此地不收外来之客，诸位不管是为了什么，还请回吧。”
谢锦珠一脸诚恳：“不请自来不是为了捣乱，就是想找三个孩子。”
“什么孩子？”
馆主冷笑道：“此处都是我们的孩子，与别人扯不上干系。”
“你们还是……”
“找我的孙子和两个孙女儿！”
赵大娘失控地扑到前头，心急如焚地比画着赵旺兄妹三人的高度，颤声道：“就这么大，一个男娃两个女娃，女娃是双生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们是今天早上……也有可能是中午被送来的，孩子会说话会叫奶奶，是……”
“你们找错地方了！”
馆主不耐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若是谁来都可以进去搜，那这样龌龊的买卖，早就被抹灭于世间了。
春芽馆能屹立在此，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惧麻烦。
赵大娘心态崩塌不管不顾就想往里冲：“赵旺！”
“大丫二丫！”
“奶奶来接你们了，你们快……”
“你……”
“有话好好说，动手伤了和气做什么？”
谢锦珠一把攥住对方差点剐到赵大娘脸上的手，把赵大娘拉到自己身后，一步步走上台阶与对方平视，口吻带笑：“既是开门迎来送往做卖卖的，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我们是诚心来找人的，谈及放人的价钱好说。”
“馆主不妨开个价呢？”
只要银子到位，谢锦珠就不信还有赎不出来的人！
然而四目相对下，馆主挣脱不开谢锦珠铁钳似的手，笑色顿添几分挑衅：“开价也不是不可，可惜的是……”
“姑娘似乎是来迟了。”
谢锦珠面色微变：“什么意思？”
难道已经……
“因为你们说到的那三个孩子已经卖出去了。”
馆主微妙道：“就在你们来的前半个时辰，已经被买家全都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