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阴霾...但愿...”
与晨间天清气明不同，上午的暖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掩，空气中似乎有些燥热，闷得王苍有些心烦意乱，想了半天，却不知燥在何处。
看着远方的天空，一句后世所见的剧集中的经典短歌从王苍口中缓缓哼出。
兴许是听得入迷，头上那双素手的力道重了些许，令躺在院中卧榻上，悠然闭目的王苍眉头一皱。
“大双，轻些！”
“遵命，主人！”
兴许是经常摸乐器的缘故，作为南匈奴乐伎的大双手指有些粗，按在王苍太阳穴的指腹还有些茧子。
从大双的腿上坐起，王苍换了个方向，继而躺在作为胞姐的小双腿上，说道。
“你俩换换。”
话落，王苍瞥了一眼卧榻边上的梁玲珑，没有说话，继续闭目休憩。
见王苍不满自己的服侍，作为胞妹的大双有些失落。
适才，王苍鸣唱的那首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短歌令她听得有些痴了。
她虽生活在南匈奴部落，但却是呼衍骨都侯专门挑选，并且从小培养的女伎。
从幼时起，她便被强迫学习汉人的诗书礼乐，又因为有些天赋，习得一手好乐艺。
只是习练诸般乐器久了，原本那双素手也渐渐变得粗重，见王苍不愿在自己的膝上枕着，大双眼中的失落变得愈发明显。
而这丝失落之意，被跪在地上的梁玲珑瞧在眼中。见王苍这副享受不已的模样，梁玲珑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带着一股愤恨，嘲讽道。
“王苍，你不愧是从云中那种偏鄙乡野里长大的。给姐姐起名叫小双，给妹妹起名为大双。”
“难道是因为妹妹大，姐姐小，故而这般取名，这就是下里巴人的粗鄙趣味？”
面对梁玲珑的冷言冷语，王苍没有搭理，难得这种好天气，家中亲卫大多派了出去，自己又无甚事做，索性叫上许久未曾搭理过的南匈奴姐妹花，享受着这朵并蒂双姝的卖力侍奉。
虽然王苍不搭理，可负责看管梁玲珑的侨儿就不乐意了，她今日本就想拷掠此女一番，此刻见她这副作态，索性一巴掌就朝着梁玲珑的脸上呼了过去。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发出，本就被带上脚镣手镣的梁玲珑被打了一个趔趄，半躺在地上，似是牵扯到什么隐秘位置，那里隐隐有痛感传来，令她半天也坐不起身。
而更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此女脸上莫名浮现出一道红润色泽，眼中也是雾蒙蒙的。
“大郎不在意，儿却不能让你这贱婢这般羞辱我家大郎！”
说罢，侨儿一把扯住梁玲珑的头发，先是连扇了好几个耳光，又将她重新摁在卧榻边上，强迫其面朝王苍。
而闭目休憩的王苍听到没什么动静了，便双眼微睁，偏头看了眼梁玲珑，带着些惋惜的口吻，用手在其脸上摸了几把，说道。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王苍的手掌宽大且厚重，梁玲珑感觉脸上这手热热的，眼神微微眯起。
但很快，她的神情又恢复清明，看着停留在脸侧的手掌，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直接一口咬了过去！
“嗷呜！”
“贱婢！你...”
一直偷偷观察梁玲珑的侨儿惊叫一声，刚准备上前，王苍就开口道：“无妨，侨儿姐！”
“嗷呜呜～”
虽然快两日未曾进食，但梁玲珑底子还算不错，气力尤在，这副牙口的力道还挺有劲。
看着梁玲珑一边使出吃奶的劲，一边用眼神恨恨的盯着自己，王苍笑了，并且笑得愈发开心。
而梁玲珑见王苍不为所动，又死命加力，这般过了十几息，见王苍连表情都未变动分毫，她有些气馁，无力的松开嘴来，带着些许绝望，说道。
“你这人，为何这般戏弄我？”
王苍没有回答，将手抽回，看了眼被咬的地方，发现靠近大拇指的肉厚处，一排清晰的牙印浮现在皮肤表面，其中不少凹陷处，已然渗出血来。
伸手入怀，从里面扯出一块帛布，王苍一把将其丢给梁玲珑，说道：“云中来的信，上面有你心心念念的情郎，梁诩的消息。”
梁玲珑听到这话，赶忙伸手去接，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王苍丢的气力大了些，帛布的边缘在她脸侧划过，径直飞将出去，令她接了个空。
而就在梁玲珑扭转身子，趴在地上，屁股对着卧榻，准备看时，王苍也缓缓开口道。
“知道吾为何会让你来此吗？”
见梁玲珑不回应，王苍也不在意，接着往下说道：“今日上午，一骑快马从云中到了洛阳，而后寻到此处，将此封密信交到吾手中。”
“就在旬日前，吾之大兄，新任武泉塞尉吕布，在梁诩的诱唆下，袭杀新任太守，并且燔烧官府，劫略云中县，还私开县仓，用里面的储备粮秣散给城中百姓。”
“最后，被当成枪使的吕布逃亡回武泉塞，诱唆吕布的新任长史梁诩，正式接管云中郡，以长史卑位，行太守之事。”
话落，将这帛书又看了一遍的梁玲珑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一直没有转身，屁股高高撅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帛书上的内容，看了又看。
“梁玲珑，自你被吾买到身边，你就与梁诩无半分瓜葛。而梁诩，兴许也未曾在意过你，只当你是一个棋子罢了。”
“但与他一同长大的你，没想到竟是个痴情女子。”
“你说，吾将此封帛书呈予台阁，尚书令曹侯知道后，梁诩会是何等下场？”
“而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河内梁氏...不对，是已经一蹶不振的整个安定梁氏及其支脉，会是何等下场？”
王苍话落，浑身微颤的梁玲珑终于转过身来，双眼空洞的看着王苍，脸上满是死意，浑身的精气神，都好似被这封帛书给吸了进去，口中呆呆的说道。
“那你要妾身如何做，如何做才能让你满意？”
“你要妾身的身子，尽管来取便是，反正妾身也不在乎了！”
“但是，但是请您不要将此事上疏中枢，玲珑愿此生做牛做马，以报主人恩德！”
王苍淡淡的笑了笑，用被她咬过的那只手摸了摸梁玲珑的脸，说道：“卿本佳人，为吾所用，才是佳人...”
“轰隆！”
“轰隆！轰隆隆！”
话音刚落，那天穹上的云层似乎浓厚不少，而且没有下雨，却打了几个响雷，王苍抬眼看了几息，而后缓缓说道。
“谷雨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