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没了诶,肯定很痛吧……”
静静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触手可以替代陈立的四肢,可从来没有替代过脑袋。
脑袋该怎么替代,她不知道呀。
没人教过她。
静静只能学着陈立的样子,把地上那些沾染着血肉的泥土往他怀里装。
陈立无神地看着手上的一片血红。
虽然没有了脑袋,可他却对四周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敏感了。
身后忽然一股巨力传来,紧接着他被带到了几十米外的位置。
而在他刚刚待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大坑,扬起滚滚浓尘。
龙脉从尘嚣中探出头来。
要不是他被带走,这一下刚刚就要砸在他的身上。
救下陈立的人是林七夜。
林七夜看到了蛇女被拍成一团血雾的画面,他知道这对陈立的打击有多么大。
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在这么下去,陈立也得死在这里!
林七夜拎着陈立的衣领,看着这家伙脖子上空荡荡的位置,喝问道:
“你这是死还没死啊?”
陈立脑袋没了。
可这家伙身上还有生命特征。
但就在这时。
一缕缕血肉从脖子断口处疯狂生长,很快血肉交织在一起重新长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脑袋。
这颗脑袋随风就长,眨眼间就长到了正常脑袋的大小。
林七夜大喜:“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然而。
‘陈立’拍开了他的手,抬头看向天上的白衣身影大声道:
“诸葛兄,好久不见!”
本就一直观察着战场的诸葛渊此刻脸色一变,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李兄?”
————
“不!!”
陈立猛地惊醒,双眼陡然瞪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想抬手擦擦冷汗,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缠着,根本动不了。
“嘘!”
一只手急忙捂住他的嘴。
一股死鱼味道闯进鼻子里,陈立皱眉望去。
只见李中华鬼鬼祟祟地站在他的床边:“小点声!”
陈立一愣:“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中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得意地笑道:“我是谁?”
“你是傻逼。”
“你踏马……算了,都寄吧哥们!再说这不是你让我来救你吗?”李中华没好气地说道。
陈立一怔:“?”
刚为陈立解开右手束缚带的李中华突然一愣,一把揪住陈立衣领,质问道:
“你别说上次打视频你对我挤眉弄眼,不是让我来救你的意思?”
陈立突然想起来了。
他要救蛇女!
“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我能回溯,只要我能杀了和这次事件有关的司命,我就能触发回溯!”
“这样蛇女就不会死!没错没错!回溯回溯!”
“可我现在上哪儿去找司命投影……”
他的目光四处搜索。
拥有龙脉的诸葛渊不是他能杀死的。
骰子?
那家伙的本体肯定不在这里。
还有谁会是司命的投影?
陈立指甲抓破头皮,鲜血不断流淌,两排牙齿咬的咯咯响,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他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愤怒和悲伤就像是汹涌的浪潮,他根本扛不住。
他的情绪已经彻底乱了套,十情八苦以骇人的速度在他的体内搅动。
“哥们!你冷静点!”李中华赶紧压住陈立的手。
那浪潮渐渐归于平静。
陈立怔怔出神,脸上是泪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凄惨模样。
他看着李中华,伤心欲绝地道:“蛇女死了……”
李中华看着陈立的样子,低头继续为他解开束缚带,说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蛇女是谁,但能让你这么伤心的人,肯定对你很重要吧。”
“既然对你这么重要,那你就更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你刚刚不是说你能回溯什么的吗?想办法去救她啊!”
最后一根束缚带被解开。
李中华将背上的书包塞到陈立手上:“这里头都是一些应急物品,你应该用得上。”
陈立茫然地抱着沉甸甸的书包,“我要去哪儿?”
“去干你想干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反正别待在这儿。”
李中华开始脱衣裳。
“你干嘛?”陈立愣住了。
“换衣裳啊,难道你穿病号服往外溜啊?”李中华将脱下来的衣服裤子丢给陈立。
换完之后。
李中华躺到了病床上,叮嘱道:“你早去早回啊,我可拖不了太久。”
陈立眼神逐渐坚定。
背起书包带上口罩出了病房。
也不知道李中华使了什么手段,这一路上竟然没有人拦他。
一路走到大门口,看门大爷叼着一根中华烟,笑着对他打招呼说着下次再来玩。
街道上车水马龙。
这里不是沧南,但也不是斋戒所。
他找了个路人问了问,才确定这里是沧南隔壁的姑苏市。
半个小时后。
陈立坐上了回沧南市的客车,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
他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自己家小区门口。
熟悉的小区,见过几次的邻居,被他吓唬过好几次的小毛孩子……
陈立鬼使神差地在小区门口的一个摇摇椅上坐了下来。
他就这么坐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
直到异样的举动引起了一个路人的注意。
“这不是老武家的小子么,坐这里干什么?没上学呀?”
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迎了过来,手里牵着一个小胖男孩。
陈立无动于衷。
任凭对方怎么搭话。
直到不耐烦后,丢下一句这孩子真没礼貌,悻悻然离去。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
路灯亮起。
忽然,一只手落在陈立的头上,动作细腻轻柔地揉着他的脑袋。
“哎呀哎呀,这不是我的乖外甥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立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身边出现的小姨。
小姨坐在了他的身边,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李中华办事效率还挺快,我以为至少要明天才能看见你呢。”
“是小姨你的主意?”陈立茫然地问。
小姨愤愤不满地道:
“他们都没把你当人看,完全是把你当畜生一样关着,我怎么看得下去?”
陈立眼神似有若无地注意到了小姨脖子上的烧伤疤痕,躲闪地道:
“其实……那也是为我好,也是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