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让他们进来吧,我和周阳就在屋里面候着呢。”
那下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圣旨啊!传圣旨的人让你出来迎接,结果你跟皇帝一样,端坐在屋里让人家进来?
“侯爷,是传圣旨的人来了,您快出来迎接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啊!”
下人出口劝阻周亚夫,可周亚夫完全不成他的情,直接将他臭骂了一顿。
“老夫戎马一生,为这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又被皇帝贬为了布衣之身,便是皇帝亲至,老夫也没有出迎的道理。
老夫真是老了,现在做事还得要你一个下人训斥,看来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这番虎狼之词,着实把谨慎的贾谊吓了一跳,而苏云因为早有预感,并没有太过惊讶。
周亚夫有着比他父亲还深的骄傲,自以为是刘家的大功臣,因而从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父子俩唯一不同的是,周勃听劝,苏云一说他就改,而周亚夫不一样,苏云之前也劝过他很多次,可他始终不改。
“他不过来,我们不能僵持在这儿,我们还是进去吧。”
贾谊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侯府,省的被牵连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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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来传旨的人是贾谊和苏云后,周亚夫还是乖乖的跪在地上接起了圣旨。
他和贾谊有旧情,对苏云有一种接班人的欣慰,自然没有过多难为。
旨意的大致内容就是,周亚夫私藏500副甲胄违反规制,要求周亚夫立刻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便按照大汉律治罪。
苏云宣读的圣旨,在合理的解释和治罪这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就是希望能够点醒周亚夫。
“周将军,私藏甲胄乃夷三族的大罪,即便是用于陪葬,也是不合朝廷律令的。
现在只要您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并认错道歉,交出私藏的甲胄,陛下便会既往不咎。”
怕他听不懂,苏云又彻底的解释了一番,就是希望他能够认清现实。
周亚夫接过圣旨后,只是看了一眼贾谊、苏云二人,一句话没有回答,就径直离开了。
苏云、贾谊: ( ?Д?)ノ!
一字不答!
周亚夫的意思就是说,他始终认为他的做法是合理的,没有什么话可以回答皇帝,更不肯认错交出甲胄。
苏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的程度,怎奈周亚夫一点不肯低头,苏云就是想救也救不下来他了。
有那么多士兵跟着,苏云还没要来甲胄,这事是无论如何谈不下来的,苏云只能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一字不答!好啊,好的很!朕不用他打了,马上将他抓起来,教廷尉府治罪!”
刘启躺在床上喝着药,气得差点没喷出来,他做皇帝也是阅人无数,但从来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
刘启之前考察过刘彻了,因为对他很满意,再加上自己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朝廷的政务刘启基本都交给刘彻来处置了。
刘彻算是名义上进入了监国状态,只不过皇帝还是刘启,大事还由刘启决断。
赶走了在场的其他人后,刘启唯独留下了云伯,毕竟现在能和他真正谈谈心的,也就只有云伯一人了。
窦太后虽然看似一直隐在宫中,但是朝中许多大事都能看到窦太后的影子;
王娡自坐上皇后之位后,权势越来越大,也渐渐和刘启有了隔阂。
这种孤家寡人的感觉,刘启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
“云伯,朕已经很讲情面了,可周亚夫并不理朕的情,而且居功自傲,并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实在不能再容下他了。”
苏云没有正面回答。
“这私藏甲胄的消息,乃是功臣集团到我家里告诉我的,他们说卖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实际上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周亚夫。
周亚夫知道太多事情,功臣集团断然不可能容下他,要把他们交到廷尉府去,廷尉府都是他们的人,这不正如了他们的意吗?
不如将此次审案的事情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既不失了你的面子,又能杀杀他的狂气。”
这个说法,刘启还是很认同的,“正和朕的意思,交给云伯你来审,就是卖他一个人情,若真能压压他的骄狂之气,又有你这个人情在,将来留给刘彻用也不是不行。”
商量好后,苏云起身便要离开,但突然被刘启紧紧握住了手腕。
“朕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愈发能体会到孤家寡人的感觉,母后、皇姐、皇后已经暗暗的走在一起。
朕还没死呢,就感觉权力被分走了不少,等到刘彻上台,必然会被外戚彻底架空权力,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苏云很疑惑,“不是用功臣来制衡外戚吗?现在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功臣集团早就没了主心骨,他们早已不是外戚的对手,以萧则为首的朝中有势力的人又和太后亲近,新提拔上来的一些官员都是底层的,影响不了朝廷中的大动向,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苏云也没想到,汉代的皇帝削功臣集团削了那么多年,最后反倒给外戚做了嫁衣。
“大汉以孝治国,窦太后是你的长辈,总不能让你再背上不孝的罪名吧。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政变。”
刘启想来想去,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他只能将希望全都寄于云伯一人身上了。
“南北二军和郎中令全都交给了云伯你,如果他们识趣的话,你就将她们软禁起来,如果她们不识趣的话……”
苏云笑了笑,没想到到最后了,这孩子竟然算计了自己一把,不愧是老刘家的人啊!
南北二军和郎中令交给了郅都、程不识几人,这都是自己的亲信,刘彻日后想要坐稳皇位,就必须重用自己,这是逼着自己当权臣啊!
“我现在可是掌管了整个京城的防务,又是幽州突骑的统帅,对朝廷兵权的掌控,早就胜过了当年的周亚夫,你就不怕我颠覆了你大汉江山?”
“哈哈哈……!”
大殿中回荡起了刘启的笑声,虽然苏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可以看出他笑得发自内心。
“太祖高皇帝信任您、太宗文皇帝信任您,我虽比不了先祖们,但又怎能没有识人之明?
四十多年了,云伯您对我是亦师亦父,我要是还看不清您的话,那我就不配做这大汉的皇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