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如同一块寒冰，紧抿着唇瓣，好一会儿才开口：“能否大赚一笔，要看掌权者的意思。”
“若是不给银钱，那就是白干活还要亏进去，之前那位不会，是因为不到那一步，真若是逼急了，难保不会对我们下手。”
“此事我跟家中都说了，若是真那般做，我莫家全族会慢慢撤离，去……离姜家近一点的地方安定下来。”
其余三人挑挑眉，有些诧异看着上方的人，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说。
莫寒叹息一声，带着几分无奈：“如此一来，必然是伤筋动骨，族老也在争执不休呢。”
“且看朝廷吧，我倒是希望他们狠一点，这样彻底绝了族老们的心思，与其一点点被蚕食，不如断臂求生。”
沐轻尘摩挲着手指，脑中思绪万千。
沐家世代都在京城，真若是要离开的话，他们又能去哪里呢，谁又能护得住他们。
说到底是商户，哪怕是百年世家，国泰民安之时对他们以礼相待，一旦出大问题了，他们首当其冲。
这么一想的话，果然还是姜家更让人信服一点，最起码南疆最缺粮的时候，他们都没去抢过百姓一粒粮食。
沐轻尘想到这里，眼神慢慢坚定下来。
“莫兄言之有理，若是你要去北荒，那我也去，不过我家死药商走的话还算容易，你家是铁铺木匠铺啊。”
“若是离开，必然被朝廷盯着，万一怀疑你去北荒给姜家炼制兵器，到时这帽子扣下来可不得了。”
莫寒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懂，不过北荒根本没矿，不然那位不会赐给姜家当封地。”
“京城虽然繁华，但太乱了，一直这么提心吊胆过日子也不成，还不去去贫瘠点的地方，在姜家的封地内更安全。”
孟肆挑挑眉，桃花眼上挑。
“不是，你们两个都去啊，那我们咋办，一直四大世家都在一起，虽然彼此有点竞争，但到底还算是关系好。”
“孟家跟卫家……有点复杂，不是我们两个说了算，那些族老权势强大，我们走不了。”
卫戈身体坐直了些，微微拢着衣领，邪魅的脸上露出沉思：“你说得也是，不过暂时不用急，先看看朝廷的动作再说。”
“来喝酒吧，别总想那些不好的事。”
莫寒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若是那位是个明君，我也不想顾虑那么多，实在是哎。”
“姜家为南疆死了那么多人，可你们看看，这才回京城多久，就被赶走了。”
孟肆看向他，认真道：“不是赶走，只是去封地而已。”
“蠢，也就你想得那么简单。”
晚上四人睡得很不踏实，翌日顶着黑眼圈，不等去补觉，下人就来禀告了。
四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小厮。
“你说什么，丞相要见爹他们作甚？”
卫戈随意扯了扯，松松垮垮的红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平静：“还能做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咱们赶紧回去听听，早点做后面的打算才是，这该死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四人陆续回到家，偷偷躲在暗处听。
不知里面说了什么，等丞相几人离开的时候，屋内就响起茶盏碎裂声，噼里啪啦声不断。
莫寒走了进去，看着满脸愤怒的人，喊了一声：“爹，丞相说了什么，居然惹得您如此大怒。”
莫问见儿子来了，心底的火气彻底压不住，开始狂骂朝廷不作为，简直是欺人太甚。
咬牙切齿：“你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嘛，这就是拿我们四大世家填窟窿，容不得我们说一个不字，实在欺人太甚。”
“我莫家要负责皇宫修缮，皇帝只给个欠条，何时给银两看税赋，相当于我莫家白干活不说，还要……倒贴银子。”
“朝廷呢，就给个什么钦赐匾额，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为父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莫寒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轻声劝：“爹，你也别太生气了，身体是自己得，朝廷的事咱们再想想法子。”
“对了其他三家，丞相可有说什么。”
莫问喝了一口茶水，叹息道：“没说，但为父试出来了，一个都跑不掉，尤其是孟家，卫家赚银子多。”
“后面捐款少不了，要想皇宫恢复原样，咱们四大家都要大出血，地动跟咱们没关系，凭什么要咱们来买单。”
“朝廷不是一向如此嘛，太平盛世的时候以礼相待，因为我们交大量税赋，若是困难的时候，咱们又是待宰羔羊。”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底有愁容也有决绝。
“爹，我觉得有些事不破不立，尤其是看不到希望的事，有前车之鉴为何还要死守着。”
“断臂求生或许，也是一条路子。”
莫寒缓缓道来：“您看姜家死了那么多人，才回到京城，风光荣耀之时兵权都不要了，直接带着全族人跑。”
“才走没几日，京城就地动了，儿是觉得姜家很聪明，知道断臂求生，我们为何不能跟着学呢。”
莫问听儿子又提起，这次没了以往的愤怒，沉思片刻后：“可，这件事难度太大，朝廷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莫寒嘴角微勾，眸子精光闪烁着：“能不能，要看给出的筹码够不够。”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断臂求生，可那要花多少银子啊，莫家会元气大伤得。”
“还有我们去哪里，别的地方还是朝廷的底盘，再说别的地方早有别人盘踞，我们去只有被蚕食的份。”
莫问喃喃着，现在的情况就是进退两难。
莫寒平静道：“爹，你忘了有个地方，很适合如今的莫家吗？”
“……你，你是说北荒。”
“可那地方太贫瘠了，我们去的话，赚银子要多难啊，不适合莫家。”
“爹，赚再多还不是被朝廷拿走，既然如此，不如求稳赚得安心多好，一家人都在一起，平安最重要。”
莫问沉默着，久久才开口：“此事为父要再想想，你先回去不要声张，免得消息走漏出去。”
莫寒起身说道：“好，儿先回去，爹你也好好想想，我莫家祖先就是从一无所有而来，没什么输不起的，目光要放长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