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地上的尘土结成暗红的痂。耳边的枪声、喊杀声像是隔了层厚厚的棉花，嗡嗡作响，却又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撑起身子，可胳膊一软，又重重砸回地面，溅起一片灰。
“咳……咳咳……”喉咙里像卡着滚烫的沙砾，每咳一声，肋骨都像是要裂开。他艰难地偏过头，看见不远处的苏璃月正踩着一个敌人的手腕，银丝镖抵在对方咽喉，动作快得像一阵风。那月白的身影在火光里翻飞，银丝划破空气的轻响，比枪声还要让人胆寒。
“萧大哥！”苏璃月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声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她手腕一翻，银丝猛地收紧，解决掉身前的敌人，随即足尖一点，像只受惊的白鹭般掠到萧逸云身边。指尖刚触到他的后背，就被黏腻的温热惊得指尖一颤——是血。
“别碰……”萧逸云想推开她，声音却细若蚊蚋。他看见苏璃月眼底瞬间涌起的红，那抹月白身影竟微微发颤，这还是他头一回见素来冷静的她露出这般模样。
“闭嘴！”苏璃月低喝一声，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硬，却又小心翼翼地将他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她从腰间解下伤药囊，手指翻飞间，已利落地撕开他染血的衣襟。当看清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时，她咬着牙，才没让哽咽声漏出来。
“这点伤……算什么……”萧逸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视线渐渐模糊间，他看见一道冰蓝色的影子破开火光，带着刺骨的寒气落在面前——是凌霜。
凌霜没说话，只是迅速蹲下身，掌心凝聚起一团寒气，轻轻覆在萧逸云的伤口上方。丝丝缕缕的白气缠绕而上，原本灼烧般的疼痛竟奇异地减轻了些。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火星，声音冷得像冰，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急：“苏璃月，按住他。”
苏璃月立刻用手臂圈住萧逸云的肩膀，牢牢固定住他。萧逸云能感觉到凌霜的指尖带着冰碴儿，却又精准地避开了伤口最深处，那股凉意顺着血液漫开，竟压下了大半的剧痛。
“你们……怎么来了……”他含糊地问，眼皮越来越沉。
“再晚来一步，你就要去见阎王了！”苏璃月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可圈着他的手臂却悄悄松了松，像是怕弄疼他。
五王爷的长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空的锐响，将扑上来的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他脚下的石板染了血，却半步未退，余光瞥见苏璃月和凌霜架着萧逸云往偏门挪，喉间低喝一声：“快带他走！这里有我！”
苏璃月咬着牙，和凌霜一人架着萧逸云一条胳膊往侧巷拖。萧逸云半昏半醒，额头抵着苏璃月的肩，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坚持住，”苏璃月的声音发颤，却透着狠劲，“五王爷把人都引过去了，过了这条巷就是安全屋！”
凌霜一手护着萧逸云的后腰，一手甩出袖中软鞭，“啪”地抽在追来的两个黑衣人脸上，逼得他们踉跄后退。“璃月姐，左边！”她眼尖，瞅见巷口的木梯，“从屋顶走更快！”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调整方向。苏璃月矮身扛起萧逸云的腿弯，凌霜托着他的上半身，竟真的合力将人抬上了木梯。瓦片在脚下咯吱作响，萧逸云的衣襟蹭过粗糙的房檐，忽然低低哼了一声。
“醒了？”苏璃月心头一紧，低头见他睫毛颤了颤，赶紧道，“别睁眼，马上就到了。”
凌霜已经在屋顶上辟出条路，软鞭卷着瓦片砸向追兵，抽空回头喊：“快！他们要爬上来了！”
苏璃月不再犹豫，几乎是踉跄着跟着凌霜往前冲，萧逸云的重量压得她胳膊发酸，可听见身后五王爷隐约传来的怒喝，反倒生出股蛮力——绝不能让他的掩护白费。
终于在一间阁楼的天窗前停住，凌霜撬开窗锁，苏璃月先将萧逸云送进去，自己翻身落地时，才发现手心已经攥出血痕。凌霜紧跟着跳下来，反手扣上窗板，两人同时瘫坐在地，看着昏迷的萧逸云，胸口起伏得像风箱。
远处的打斗声还在继续，苏璃月望着天窗的方向，轻声道：“五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凌霜没接话，只是往萧逸云额头上搭了块湿布，指尖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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