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余韵刚散，巷口的风突然转了向，卷着焦味往深处灌。萧逸云握紧剑柄，剑穗上的黑曜石随动作轻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侧耳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至少三个，靴底碾过碎砖的声响越来越近，混着粗重的喘息，像饿狼追猎时的低嗥。
“往左转。”苏璃月突然拽住萧逸云的衣袖，指尖点向左侧一条更窄的岔路。那里堆着半墙废弃的木箱，木缝里钻出几丛野蒿，恰好能藏住身形。她刚将萧逸云拉进阴影，身后便掠过三道黑影，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凌霜贴着墙根滑到木箱另一侧，反手甩出三枚银针，角度刁钻，恰好钉在巷壁的砖缝里，挡住了追兵可能探来的视线。“他们腰间有铜铃，”她压低声音，气息拂过萧逸云耳畔，“是‘听风卫’的标记，专替人守秘密的死士，被缠上就难脱身了。”
萧逸云目光扫过追兵消失的方向，忽然注意到地面的砖缝里渗着暗红的液体，顺着地势往巷子尽头流。他用剑鞘拨开野蒿，露出下面一块刻着古怪纹路的青石板，纹路凹槽里积着的液体，竟在月光下泛出金属般的光泽。“是血。”他指尖轻点石板，“这下面是空的，他们在护着这处入口。”
“难怪说‘见光即死’。”苏璃月蹲下身，指尖蘸了点暗红色液体，放在鼻尖轻嗅，“混了朱砂和尸油，是用来封镇的。他们追得急，反而露了破绽。”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沙哑的嘶吼：“搜！就算翻遍整条巷子，也要把人找出来！”
凌霜突然拽着两人往木箱深处退，头顶的木板突然“吱呀”一声被掀开，一道黑影当头罩下。萧逸云反应极快，剑柄向上猛顶，正中对方小腹，黑影闷哼着摔进木箱堆，撞得木板噼啪作响。他趁机抽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逼退了随后扑来的两人。
“走！”萧逸云拽着苏璃月往石板方向退，凌霜紧随其后，抬手将火把掷向追兵——火光照亮了他们胸前的刺青，竟是朵扭曲的黑色曼陀罗，与三年前屠了望月村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石板被萧逸云一剑挑开，下面果然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他推苏璃月先下去，自己转身用剑割开劈来的长刀，火星溅在脸上，灼得生疼。“下去后往左拐，有石阶。”他朝洞口喊，同时借着对方挥刀的力道，翻身跃下洞口，长剑在洞壁上一撑，缓冲着下落的力道。
追兵的怒吼和铜铃声在头顶炸开，萧逸云落地时，恰好接住踉跄的苏璃月。凌霜已点亮火折子，火光中可见石阶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抓痕，深得几乎穿透岩层。“这下面……”凌霜的声音发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关了很久。”
萧逸云剑指前方，剑尖的寒光刺破黑暗：“不管是什么，总得看个清楚。他们越怕见光，咱们越要把这底掀开来。”
石阶尽头传来隐约的滴水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在这深巷之下的暗洞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