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装置发出低沉的冷却声，在小屋狭窄而沉寂的空间里尤为清晰。向凡抬起头，脸上透着一丝疲惫。他缓缓松开手指，断开与虚拟战斗装置的连接，目光落在屏幕上渐渐消散的灵气波动曲线。那曲线的尽头是一片刺眼的红色，“警告”字样不断闪烁，提醒他下品灵矿的能量已然耗尽。
“果然还是撑不到最后……”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遗憾与一丝无奈。他将虚拟头盔小心翼翼地摘下，动作轻缓，仿佛手中的装备是他全部的珍宝，容不得半点损伤。这个虚拟装置，是他用无数次修补与尝试拼凑而成，尽管外壳满是划痕，内部却经过了精密的调整与优化。
小屋的空间逼仄而杂乱，四周堆满了破旧的零件与灵矿碎片，桌面上散乱地摆着几把已经磨损的机械工具和几本泛黄的手册。昏暗的光线从头顶悬挂的灵石灯中洒下，那光芒黯淡如豆，只能勉强照亮房间的角落。灵石灯的光晕掠过桌上的一堆灵矿残片，将它们那黯淡的纹路映衬得愈发破败。
向凡注视着那些残片，眉头紧锁。他伸手捡起一块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着它粗糙的表面，嘴里低声喃喃：“只差一点点，再坚持半分钟，就能验证那个动作的极限了……”
他抬头环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弯下身，拉开身旁那个沉重的木箱。箱子里装满了各类杂物，破旧的机械零件与废弃的灵矿无序堆叠，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和灵气的残余波动。他翻了许久，连箱底都一件件清空，却始终没有找到哪怕一小块完整的灵矿。
“没有了。”向凡终于直起身，神色平静中透着些许倦意。他轻轻咬了咬牙，声音低沉，“看来又得攒几天灵石，等下一次交易会了。”
他将木箱整理好，把翻乱的东西重新归位，随即将虚拟装置上的能量连接管收起，动作熟练而谨慎。尽管这些装备早已不新，但在他的手中，每一处都被维护得干净利落，毫无多余之物。
站起身的向凡抬眼看向窗外，薄薄的窗纸随夜风微微颤动，外面的世界寂静而深远。远处灵霄剑宗的主峰灯火通明，隐约可见飞剑穿梭其间的流光，那是修士聚集的地方，充满着他无法触及的辉煌与富庶。
他垂下眼，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般地笑了笑，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一场普通的战斗而已，连能量都不够……还想着能再多坚持几秒，真是想太多了。”
向凡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漠然，仿佛刚刚在虚拟战斗场上完成的那场惊世逆袭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演习。他并不为击败凌若曦感到自豪，甚至认为，那只是一次实验，一次出乎意料的运气使然。
他走回桌旁，目光落在那些残片上，又移向桌上的一张皱巴巴的图纸。他拿起图纸展开，双指顺着一条灵气传输线路轻轻划过，眉宇间渐渐浮现出专注的神色。
“不过……这种设计漏洞……”向凡轻声说着，语气中透着某种笃定，“应该还会再碰到。这次的实战模拟，已经验证了一部分我的猜想。”
他将图纸放在桌上，用一只手支着额头，眼神微微出神，像是在回忆着刚刚战斗中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又像是在构思着下一次改进的方向。他的语速不快，像是和自己对话，又像是在一场孤独的深夜里为自己总结得失。
虚拟装置已经停下运作，灵矿能量耗尽，冰冷的机器表面散发着最后的余温。向凡将头盔小心翼翼地放回桌面，动作如同安置一件珍贵的器物。他的目光在虚拟装置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从枕边抽出两本书。
一本是泛黄的剑谱，封面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有隐约可见几道深深的折痕，仿佛无数次被翻阅的痕迹；另一本则是一本科技风格的《机甲操作指南》，封皮的金属质感掩盖不住边角的残破，线条设计图隐隐透着冷硬的质感。两本截然不同的书籍，似乎象征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但在向凡的手中，它们又显得如此自然地契合。
他盘腿坐在地上，随手翻开剑谱，熟稔地找到中间部分，那里详细记录着几套基础剑招的动作解析。昏黄的灯光下，书页上的图解影影绰绰，但他早已熟悉每一个细节。向凡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时而停顿，时而轻轻皱眉，像是在用心感受每一招的发力与流畅。
“握剑角度稍微调整，发力更稳定，平衡性也会好很多。”他低声说道，语气平淡如水，但指尖的动作却带着近乎痴迷的执着。每一次演练，他都像在追求某种极致的完美。
不一会儿，他合上剑谱，放在身旁，转而拿起《机甲操作指南》。他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手指抚过书页的纹路，动作轻柔而郑重，仿佛触碰到某种珍贵的宝藏。他迅速翻到一页画着复杂线路的设计图，凝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与注释，嘴里低声自语。
“原来是这样……如果动作路径稍作调整，灵能传导应该会更顺畅。”向凡盯着图纸，手指在空中画出几条假想的灵气流动线路，动作虽简单，却透着一股冷静与精确的力量。他轻轻点了一下图上的某个灵能模块的示意位置，眼中闪过一丝顿悟，“加上一个灵能反射模块……或许能更快完成动作衔接。”
他的世界安静而孤独，但这一刻，他全然沉浸其中，目光专注得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几分执拗与认真，那是平日里少有人能看见的一面。
小屋内杂乱不堪，破旧的设备和零件堆满了各个角落，但向凡显得与这环境融为一体。他的生活看似平静而普通，却隐藏着一股深埋于心的执念。这是他与自己唯一的战场，没有旁观者，也没有喝彩声，只有每一次对剑术与机甲的研究，令他感到片刻的满足。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被忽视。无论是在村庄还是宗门，他总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存在。天资平平，修为迟缓，向凡从未成为任何人眼中的“天才”，甚至连“希望”都谈不上。他也从未为此抱怨过，只是习惯性地将视线放在更小、更具体的事情上：如何让每一个动作更流畅，如何让机甲的每一次运转更加高效。
他放下书，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微弱的疲惫在这一刻显现，但他的眼神中依然没有多少懊恼或不甘。相反，他看了看虚拟装置和散落在桌上的零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想办法弄灵矿。”
屋内恢复了宁静，昏黄的灵石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普通而平凡，仿佛整个小屋的杂乱都可以掩盖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