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有熟人来了
自印刷术发明以来，盗印就同下水道里的小强一样，灭止而不息。
在漠城时，周边小县城里就有四五种翻刻版的《四言画集精选》和《少年将军传奇》，李元托人去卖正版都抢不过盗版的生意。
没办法，盗版成本低，售价也低，书里都是一样的内容，平头百姓为了省钱自然也会选价格更低的来看。
盗版猖獗，即便告上衙门，官府也是不管的，正版书商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咽。
对此盛临乐也很无奈，只能安慰自己盗了也就盗了吧，总归也能说明自己的书确实受人喜爱。
可卖着盗版书，还把原作者给替换了就多少有点太过分了。
“我们好心告诉你这书是他抄来的，你还扭曲事实。”盛临乐怒极反笑。
张嫣拉了下盛临乐的袖子：“姐姐，他提及许六如时如此理直气壮，想来这书就是那人给他们的。”
伙计翻了个白眼，朝店里喊了一声“掌柜”，又转头回道：“小姑娘，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书本来就是许才子写的，你们既说抄袭，那就拿出证据来啊。”
盛临乐侧脸问张嫣那许六如是否有功名在身，若有功名，可直接以偷窃罪告到学政那里。
张嫣摇头，讥讽道：“就是一爱写酸诗的书生，连秀才都不是。”
盛临乐‘啧’了一声，想了想道：“不需另拿证据，我只问，许六如是不是已经把这书的全本卖给你们了？原稿内容是否只有你们店里人知晓？”
尚文书肆掌柜走出来，丝毫不怯地说：“正是，且此故事的下篇就正在印制当中。你当如何？”
盛临乐环顾四周，说：“那好，那我就与你对峙。”
不等掌柜回应，盛临乐道：“这上篇结尾是尉迟明孤身救回下属，却在回到军营后伤口发炎昏迷，之后情节我可复述于你，你敢不敢拿出原稿比对？”
掌柜长一双三角眼，眼尾都夹着精明的模样，他眼睛一转，忽而笑道：“许才子交稿后的确只有我和印刷工匠知晓内容，可再之前，许才子是否把稿子给其他人看过……我可就不从得知了。”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盛临乐说出后面的剧情，也不能证明许六如抄袭。
张承嗤笑：“说到底你就是不敢跟我们对峙。”
他看向盛临乐，催促说，“别跟这些奸商费口舌，过段时日，等你……等那正版书铺开店，看他们还有什么脸提这抄来的腌臜东西。”
伙计看了眼掌柜，梗着脖子说：“你们到底谁家孩子！张口抄袭，闭口奸商，真当我们尚文书肆没人撑腰是不是！我们掌柜与……”
掌柜肘击了一下伙计，拦住他即将脱口的话，皱眉道：“莫要胡言！”
伙计憋屈收声。
张承根本不屑，语气越发嚣张，“小爷管你谁撑腰，你就算找大理寺来，那也是许六如抄袭，还抄得狗屁不通！”
那书里改了一段情节，是尉迟明离京前与意中人最后一面时，宋夫人明明塑造的是一位独立自爱的尚书千金，她即便爱慕尉迟明，也并非为了爱情就失去理智。
但在许六如这抄袭书里，他却让尚书千金说出愿意将身子给了尉迟明，证明自己此生宁死也不再另嫁他人的话，尉迟明还深受感动，真与她发生了关系。
这种男凝视角下的贞操献身示爱剧情，着实把盛临乐恶心坏了。
那是什么明公正气小将军，分明就是个被下半身支配的直立猿才对！
“许六如字句皆窃，自作聪明胡改原作。”盛临乐嘲笑道，“你这书肆是非不分，好心当成驴肝肺，摊上这样的撰稿人，真是乌龟配王八，门当户对的。”
路人哄笑。
掌柜青筋凸起，眼睛似要喷火一样，“你！”
“即便这书就是抄来的又如何，即便是抄，那也是许才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重作出的这篇故事！”
“有道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古往今来多少文章相互引用，彼此借鉴，若这也算罪责，你不如去状告朝廷，叫世间文人都休得再引用圣人之言罢了！”
盛临乐叹为观止，“你和你那伙计不愧是一家人，颠倒黑白的路子如出一辙。”
“盛小妹！”
“当真是你！”
郑从云从人群里挤进来，冲盛临乐挥手，对后面艰难前行的张瓘说，“慈恩兄，我就说这声音耳熟，果真是熟人。”
盛临乐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京城了呀……欸，多余问这话，你们肯定是来参加秋闱的。”
张瓘好不容易挤到郑从云身旁，对盛临乐微笑拱手。
郑从云笑着走近：“我说你在这……”
掌柜突然指着他们大骂：“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郑从云笑脸一收，盛临乐莫名其妙，不解道：“什么一伙？”
掌柜讥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都是眼红我家生意，故意算准日子来找茬的。”
伙计狐假虎威，跟着应和：“掌柜的，这些定是那荣安堂花钱喊来的！”
掌柜啐了一口，恨恨道：“对！刘四，去后院喊人，把这些闹事的都给我打一顿！”
伙计得令，脚底抹油地冲进后院。
盛临乐默默往后挪了三步。
掌柜还以为她是被吓住了，还颇为正人君子地安慰：“小姑娘，我见你年纪小，又是个女娃，不会让人打你，但你这哥哥，必须得让他长长教训。”
掌柜咬牙道：“这世上，可不是什么脏银都能拿的！”
张承似笑非笑：“你还想叫人打小爷？”
张瓘眼神冷了两分，“王掌柜，之前我与郑兄便提醒过你，那《少年将军传奇》并非许六如所写，你却执意要卖，你不听劝便算了，如今招来骂名也是你活该，如今辩不过孩子还妄图打人，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伙计带着四个打手小跑出来，凶神恶煞地立在掌柜身后助威。
掌柜冷笑：“再一再二无再三，你们多次上门挑事搅我生意，你们不该打谁该打！”
指了指郑从云和张瓘，“那两个身上有功名，打不得。”又指向张承：“给我抓住那瘦猴小子揍！”
张承：？？？
你丫的骂谁是瘦猴！
郑从云怒喝：“王掌柜，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敢行凶伤人！”
盛临乐重重咳了一声，剑拔弩张的局势骤然停滞，众人目光汇集过来。
盛临乐侧过身，很无奈地双手往后摊平，不紧不慢地说：“那个，老王啊，我这后面八个大护卫，你是一点瞧不见吗？”
掌柜：小丫头片子，你叫谁老王呢！
众人目光挪到盛临乐手指方向。
将军府金牌护卫们齐齐往前迈了一步，大刀阔斧地走出盛临乐身后。
以二对一，分别往那四个打手面前一站，双手环着胸，面无表情，低头俯视。
护卫⊙︿⊙ vs 打手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