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黑狗
那半大少年显然也没把老妇人的话放在心上，嬉皮笑脸地拱了拱手，“好好好，不说了就是。”
老妇人哼了一声，把盛临乐要的饼子交给她，和颜悦色地提醒小心烫口。
盛临乐接过，正要掏银子，身后猛地窜出来一条黑狗撞在她的后腰上，冲撞力度之大，盛临乐直接扑到了那堆滚烫的烧饼上面。
后面排队之人吓得如鸟兽逃散，纷纷挥袖避开，“哪里来的狗！”
“快躲开！这像是条疯狗！”
“小妹！”徐淑清一边惊叫，一边下意识用身体护住眠眠。
大鹅从推车里冲下来，大张翅膀，脖颈低伏，凶神恶煞地就要冲出去与黑狗干架。
盛临乐被将军夫人扶起来，赶忙大声喊住大鹅不让它上前。
大鹅对着盛临乐“嘎嘎”大叫，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翅膀，只在盛临乐身边左右踱步宣泄不满。
有人受不了鹅叫，捂着耳朵悚然喊道：“天爷啊！这又是谁家鹅跑出来了！”
场面一度混乱到周遭的人不知该先捂耳朵，还是该先躲狗。
将军夫人吓得脸白，抖着手反复检查盛临乐有没有被咬到，“咬到了吗？受伤没有？”
盛临乐后腰和胸口被撞得有些闷痛，身上手心也全是热乎滑腻的油渍，对上徐淑清和将军夫人担忧的神情，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黑狗向人群龇牙低吼，嘴角不停淌下口水。
护卫拔刀向黑狗砍去，黑狗精得很，闪身便钻到了桌子下。
桌子后面，香君反应迅速，挥舞手中簸箕挡住黑狗的去路，将黑狗又赶了出来，她急切道，“郎君，快！”
手腕转动，护卫扔出大刀，刀背一击劈中黑狗腰脊某处，黑狗顿时惨叫连连，身体瘫软倒地。
老妇人扔出一团细麻绳，“捆住它的嘴！”
待护卫降服了黑狗，将军夫人也冷静了下来，咬牙道，“各位可知这是哪家的黑狗？如此恶犬，怎可随意放出来乱窜！”
周围人捂着耳朵凑过来辨认，“哎呦喂，这黑狗怎么瘦成这样，肋骨都快戳破肚皮了。”
“许是条野狗吧。”
“没见过这狗。”
“我家邻居有条黑狗，但他养得可肥哩，这不是他那条。”
老妇人捶胸顿足，看着半桌子被压扁的饼心疼极了，忍不住捡起个碎饼砸向黑狗，骂道，“该死的畜生啊！”
香君隔着桌子看向地上不断哀嚎的黑狗，看了半晌，倏然凑到老妇人耳边说了什么。
老妇人心里一惊，急忙住嘴，眯着眼观察黑狗。
徐淑清注意到那两人的动作，皱着眉问，“这位娘子，你是不是认识这黑狗的主人？”
香君身子僵了一下，手指抓着围裙，嘴唇翕动，紧张地看了老妇人两眼。
老妇人看了眼护卫手里的寒铁大刀，摇头说，“娘子，是香君认错了。这狗乍一眼瞧着与我养那条黑狗有些相似，不过我家里那条是母狗，这是条公狗。”
将军夫人忍着怒气，吩咐护卫，“既然谁都不认识这黑狗，拉远点处置了。”
护卫抱拳应声，上前把黑狗拖走，黑狗呜呜咽咽拼命挣扎。
周围一些人于心不忍，可谁也没好意思站出来阻拦，毕竟这狗差点咬伤了人家孩子。
盛临乐揉着腰，她也观察了黑狗半晌，那黑狗被扯着后腿拖走时，还不忘伸长舌头去舔舐地上的饼渣。
盛临乐出声，“等等！”
护卫停住脚，疑惑地看向盛临乐。
盛临乐看了眼将军夫人，见她并未阻止，才开口道，“它刚才应该只是饿极了才冲出来抢食撞到了我，找根绳子套住它，喂点吃的观察一下，若不是恶犬，就放过它吧。”
护卫有些为难，看向将军夫人。
刚调侃过香君的半大少年笑道，“你这小丫头，那黑狗刚才可是险些一口咬死你，你竟还为它求情。”
盛临乐淡淡看了他一眼，“它没咬我，是冲过来时头骨撞到了我腰上，要是真想咬人的狗，我这会腰上皮肉都该被撕烂了。”
又看向沉着脸的将军夫人，盛临乐轻声祈求，“娘？”
将军夫人无奈，掏出手绢给她擦脸上的油渍，挥手道，“按小宝说的做。”
护卫找来绳子套在黑狗脖子上，解开黑狗嘴上麻绳前，扫了一圈凑近想看热闹的众人，冷道，“这狗是善是恶还未可知，各位还请站远些。”
凑热闹的人群讪讪退后。
盛临乐捡起落在地上的油纸包，打开扔到黑狗面前。
酥饼落到黑狗嘴边，黑狗有一瞬茫然，警惕地看着盛临乐，下意识龇了下牙，护卫猛地扯了下绳子，黑狗立马嘤叫一声，伏在地上露出肚皮。
香君轻呼，问老妇人，“这便表示它服软了吧。”
老妇人颔首回答，“是，肚皮是狗的软肋，露出软肋就说明它低头了，看来确实不是疯狗。”
将军夫人松了一口气。
黑狗不敢起来，可酥饼的香味又勾得它忍不住往前，见没人呵斥它，它便大口吞咽起地上的酥饼，被呛住也不停下。
盛临乐心里叹了口气，对牵绳的护卫说，“带去没人的地方放生吧。”又对老妇人说，“这些压坏的饼劳烦您都包起来，我买下了。”
老妇人大致猜到对方想做什么，她笑着说，“行，不过这饼坏了，你出一半的钱即可，我再送你些好的，香君，来搭把手给这好心的小姑娘打包。”
从酥香阁离开，盛临乐去附近成衣店买新衣服。
成衣店伙计给这两位豪气的客人送来茶水，将军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对伙计挥手。
刚想开口推销就被拒绝，伙计悻悻退下。
徐淑清说，“娘，您记不记得那玉馔斋伙计说要放狗咬我们，那狗会不会是……”
将军夫人抿了口茶，“我们只是在陇州稍作停留，不必理会那些腌臜。”
夜里。
去放生黑狗的护卫避开巡夜的衙役，翻过院墙回到小院，向将军夫人复命，“夫人，那黑狗已放归城外山林，那卖点心家后院还有十几条狗。”
盛将军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奇怪道，“你去查点心铺子后院养没养狗？”
将军夫人没理盛将军，疑惑问，“他们养这么多狗干什么？”
护卫回答，“杀狗，取肉，做糕饼。”
盛将军惊道，“狗肉馅糕饼？”
护卫点头，顿了顿又说，“属下瞧见笼子里有些狗好似精神不大好，像是病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