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游园
八月十五。
城里大小商铺门口挂起灯笼彩幡，各大茶楼和瓦肆竭尽全力四处请戏班、招说书先生来引客入店，闲汉老孺走街串巷发传单作宣传。
百姓也三五成群走在街上。
香茗阁掌柜看着店里座无虚席，脸上刚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听路过的一个男子说道，“也不知今年怎的了，哪家茶楼酒馆都请的是戏班，那些说书的都跑哪儿去了？”
那男子的同伴摇着扇子笑说，“据说是被松雪斋请去唱戏了，还是什么傀儡戏。”
男子惊讶道，“叫说书的去唱戏？这牛头对得上马嘴嘛，不过这傀儡戏又是哪处地方的，你看过吗？”
同伴颔首，“说是北边的戏，要不咱也去瞧瞧新鲜？”
说罢，两人一拍而合，收回继续往里走的步子。
香茗阁掌柜赶忙上前拦住，好奇询问松雪斋在何处搭的傀儡戏台。
男子同伴回到，“就在城西栖云园，不过得拿着他家的书才能免费进，我家邻居上午就去过一趟了，听说里面很是热闹，还有好些卖吃食的。”
男子对同伴说，“这是什么奇怪规矩，岂不是咱俩还要回家各自取书？”
男子同伴摆手，“不用不用，没书的人花个两文钱也可入园。”
栖云园门口，两个看门的小童正在查验入园凭据，左侧显眼位置还有木架绷起的巨型地图。
这时过了晌午，不少人吃过午饭才来，瞧见地图上还有各类点心摊，咸的甜的，冷的热的一应俱全。
一书生咋舌道，“不是说松雪斋请客看戏，怎么还有吃食，这些也是不要钱的？”
小童笑道，“里面看戏确实免费，那些吃食需得花钱。”
书生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说的免费，实则就是引人来花银子，松雪斋算得可真精明。”
小童脸色不变，查验过书生的书册就放行了。
不过待书生走后，小童才对后面的人和气解释，“园子里的小吃摊子都是城中各大街巷小有名气的吃食，是我家掌柜特意招揽来的，家家味美价廉，各位看戏看累了可去看看，每家都能免费试吃，吃不满意也可不买。”
本来还对松雪斋搞这一出有些怨怼的人也松了松眉头，那地图上的小吃摊足足二十来家，每家都能试吃的话，岂不是一圈逛下来不花钱也能吃饱？
不少人心里打起小算盘。
也有人捧着刚吃饱的肚子摇头遗憾，刚才就不应该吃干净那二两饭，一会得在园子里多走动走动，肚里轻快了也去蹭两口免费吃食。
傀儡戏台在栖云园最里面，转过照壁，根据立在路边的指示牌往右走，热闹喧嚣扑面而来。
小吃摊主们各显本事，卖龙须酥糖的，折合拉扯间，细如发丝的糖丝转瞬就落进案板上的熟粉里，快速分切打包；炸小鱼的，滋啦一声，鱼入油锅，喷香四溢；卖清凉饮子的，一柄大勺搅动着桶里冒着寒气的紫苏水，就属她家周围最是凉快，站了不少人蹭凉。
大人尚且能忍受来自各方强烈的嗅觉、视觉双重冲击，孩子就没那么强的定力了，拽着爹娘的袖子就不肯走，非得赖到他们掏银子才罢休。
孩子吃完一手捏着甜滋滋的龙须酥，一手抓上两只免费试吃的酥炸小鱼，嘴里还含着半块绿豆糕，终于心满意足继续往前。
走出小吃甬道，大人还发愁小孩那一手黏黏糊糊怎么办，旁边立马有小姑娘喊，“这里供清水洗手洁面，一文钱三瓢水。”
转头看去，小姑娘守着一个与她等身高的大水桶，有人过去就从水桶里舀出一瓢水冲洗。
小孩兴冲冲跑过去，往前伸出脏兮兮的手，小姑娘看了眼跟来的大人，笑着给他舀水，又从身后取出两张水票给小孩爹娘，“一文钱三瓢水，客人看完戏出来可以用这票来换水。”
倒也实惠，小孩的娘掏了一枚铜板给她，好奇问，“里面难道还有吃食摊子？还要走多远才能看到那个傀儡戏？”
小姑娘说，“里面不卖吃食了，但有实惠的成衣布匹和笔墨纸砚，穿过前面那条甬道就能瞧见戏台，估计这会儿还没开场，可以先逛逛再去排队看戏。”
话音刚落，一个穿灰布衣的男子小跑过来，急道，“哎！三姑娘，您快放下，快放下，您怎么能卖水呢。”
盛临乐从脚凳上跳下来，将水瓢和手里的铜钱都递到李虎的哥哥李瑞手上，“帮你卖了五文钱，肚子还疼吗？”
李瑞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没事了，许是中午喝了凉饮子，上过茅房就没事了。”
盛临乐点了点头，“那就好，实在坚持不住就叫李虎喊你爹娘来。”
那一家三口还没走，小孩仰着头好奇地盯着盛临乐，“姐姐，你不卖水了吗？”
盛临乐笑道，“我也是来逛园子的，只是帮熟人看会摊子。我也要去戏台那边，你们要不跟我来？”
小孩看了看娘亲，妇人温柔地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小孩的爹往周围看了两眼，“小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爹娘呢？”
盛将军和将军夫人一早来逛过园子就回去了，盛临平只笑笑回答，“我大哥和嫂嫂就在前面。”
小孩对同龄人都有种天然的亲近，加之盛临乐又长得乖巧，很快就在路上与盛临乐聊成一片。
小孩惊叹，“真的有小将军的衣服吗？我可以穿吗？”
“有的，我还能骗你？就在前面那个挂红幡的摊子，排队免费体验，还有红缨枪，弓弩，大刀和长剑可以玩。”盛临乐说得头头是道。
小孩听得哇哇直叫，恨不得立马飞到那处摊子上，穿上盔甲过一把将军瘾。
小孩的爹娘对视一眼，只觉今日荷包怕是难逃‘厄运’了。
不仅是体验换装活动，盛临乐还叫李元请了好几位画师坐镇，只为服务那些想把孩子穿着盔甲模样记录下来的父母。
李元在摊位上看向排成长队的小将军们，又看向画得手都快抽筋，时不时按揉手腕的画师们，内心只剩叹绝。
果真是应了东家那句：“世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李元都不敢想今日游园集会的营收得是多么惊人的一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