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落日不再
[视角恢复]
眼前的环境全然改变，又拖着昏过去的西诺斯找到了救助，歇在诊所的长椅上时，你才有空余为自己的运气松了口气。
虽然诊所的医师是黑魔法师，但在这个时代，黑魔法师不是过街老鼠，也难得和正常法师群体类似，大部分算是好人。
连夜带了西诺斯跑了，还留了满地的冰渣子，你不由得担心起莱瑞安来。
谁让今夜正好大雨，给冰元素使用提供了这么好的发挥环境，加上风元素一助推，不要太好用。
能坚持到阵法完成，这个天气功不可没，不然你和那些精卫可对峙不了这么久。
你素日里和莱瑞安关系最好，加上西诺斯名义上又是跟着他在学习，即使烈阳家族权势甚大，对上精灵王、对上女神，是远远不足的，加上那些个竞争者虎视眈眈，此番事故，他不想背上责任都难。
还没思索出下一步该如何走之时，冥冥之中预感来临，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看着还在昏迷的西诺斯，你撑着写下绝笔，别无选择交给诊所的医师伊卡保管，希望这个孩子不要为自己的死自责。
再度睁开眼，是陌生的木质天花板，和你在沙漠里找到的那家诊所的天花板并不相同，熟悉的木香花花香缱绻，诉说着你安全回来了。
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感情也好、害怕也好，在这一刻得到松懈，决堤而出。
你实在是太累了。
你清楚，只要他在，你尽可以享受被撑出来的一片天。
“醒了，卡诺丝，要吃苹果吗？”卢修斯的声线一如既往温柔。
“要。”久违了的声音配上略显生疏的称呼惹得你眼眶酸涩，一开口便带上了哭音。
什么嘛，你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哭呢，你没有那么脆弱的。你对自己这么说，结果削好的兔子苹果，咔嚓咔嚓咬着，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
囫囵咽下一块，你伸手去抓第二块。
“别这样，卡诺丝，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卢修斯抓住你的手，阻止了你的动作，紫色的眼眸深沉地看着你。
“我没有难过，我没有……”越是这么说，你就越察觉到控制不住那股想要发泄的情绪，抹去眼角的泪水，但很快又蓄满涌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卢修斯包容而肯定地回答。
“我不知道……”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你好像鼓气的河豚被刺了一下，彻底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想要说什么呢？你忘了，嗓子也吐不出连片的字句来，只有哭泣之间的换气声。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间，你看到卢修斯叹了口气，做出了妥协的姿态：“我的错，小卡诺丝，别哭了。”
“才没有，回到过去……这种事，这种事，这种……”你抽噎着，气有些喘不上来，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完整。
“慢慢来，别急，我一直在这里，你需要多长时间来表达都可以。”卢修斯虚环住你，木香花的味道浓烈而又沉闷。
在卢修斯的安抚下，你尝试着慢慢平息下来，没有着急去说话，而想要说的什么，转头你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你在卢修斯怀中，眼泪全擦在了他的衣服上，时不时抽噎一下，卢修斯耐心拍着你的后背，哄小孩子一样，嘴里还哼着不知名但耳熟的曲调。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或许也可能是因为你的情绪来得太急了，所以去得也很急。
总之你很快就已经能正常思考和控制表达了，只是贪恋着卢修斯怀里的温度，迟迟没有动作。
虽然卢修斯只是虚环着你，他的味道、他的温度你都能感觉到，安心感从充满了整颗心脏。
“药好了，你去休息……”风之语推门而入，伴随着动作，柔风轻抚过你。
明明换回了自己的身体，但灵魂里对此的敏锐并没有下降，你熟悉这种微风拂过的方式，莱瑞安用风来探查四周信息的时候，就是这样使用的。
风之语虚浮于地面，天色长发在脚踝绕了一下，眼眸合上，风代替了他的眼睛视物。
“殿下已经醒来了，欢迎回来，这是安神的药，温度正好入口。”
风之语的语气温和，气质清冷如山间风，与你相熟的那位莱瑞安南辕北辙。
风之语的言行举止不见一丝一毫打扰的尴尬，自若地端着药到了床边，又准确将碗送到你的面前。
风之语十分泰然自若，但卢修斯似乎因为场面尴尬了起来，动作迅速地收回手站起来。
“卡诺丝睡了几天了，我去准备些吃的给她。”卢修斯解释说，快步离开了房间。
或许是有意给你和风之语留下说话的空间，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先前那因卢修斯而起的不知名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在看到风之语之后，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又有一些想哭了。
若是没能见过莱瑞安，你只会感叹风之语前辈清冷如月、风姿绰约之类的话。
而见到了那么鲜活、如同他的姓氏那般灼眼的莱瑞安之后，你的心瞬间变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
“温度很合适，喝吧。”风之语又将碗往前递了一些。
你接过药碗，咕噜咕噜灌下，苦、很苦、非常苦，和莱瑞安一向的良药苦口观念一脉相承、不谋而合，喝完药之后随即被塞了一颗糖这点也是如此。
你在一碗药里找回了熟悉感。
“擦擦吧……”风之语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出了花样的手帕，递给你，话语停顿了片刻，轻声唤了一个你熟悉的名字，“芝诺。”
“你知道是我了啊？”你的情绪又沉闷了起来，低下头又强迫自己抬起，凝视着风之语的神情。
真的和莱瑞安的情绪表露完全不一样了，风之语的神情维持在一种平静的状态，和稍加心思就能读懂的莱瑞安完全不一样。
你真切感受到了时间的可怕。
一颗有棱角的玉石被打磨得圆润，但你还是喜欢他锋利的样子。
“嗯，为了保证过去的稳定，这段记忆一直很模糊，现在终于清晰了，所以不难猜到。”风托着空碗带走，风之语上前精准地捧住你的脸，对你露出了温和的笑，“好久不见，芝诺。”
“好久不见。”你也对他露出了笑。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晕倒前的一抹影像，那是你之前没有在意的。
“我带西诺斯逃了，那之后呢？你还好吗？”从成功逃离之后开始，你就担心起了莱瑞安之后得处境。
“被为难了一段时间。”风之语的解答轻描淡写，好似风一般抓不住就可以毫不在意，“已经过去了，我是最后一任风之语。”
“一千多年了，或许对你来说是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对我来说，是昨天，我很在意。”
“对我来说也是昨天，旧事如新。”轻柔的风卷过你的身体，安抚着你，“过去不会被改变，芝诺，往前看吧。”
“你的眼睛……”你不想承认，但除了往前看，你似乎别无选择。
风之语顿了片刻睁开眼，眼眶里面空空如也：“没有漂亮的落日了。”
“抱歉。”
“抱歉。”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