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毛，感觉怎么样？”
“凉凉的，很舒服。”
“还染头发吗？”
“不染了吧，有点饿了。”
周粥点了下头，收起了药膏红着脸说道：“那你等会儿再穿衣服吧，我去给你烙饼吃。”
“好，不要太油腻。”
“知道了。”
等周粥下楼后，我把她的行李箱拉进了我房间对面的一个空房间。
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要出发去济南，别墅空房间也多，于是我就让周粥今晚先住在这儿。
随着晚餐结束，海边也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当灯光照射进别墅时，我也换上了西服和周粥一起把钢琴推了出去。
“小白毛，咱们真的要一直带着钢琴吗？”
“你不是喜欢这台琴的音色吗？”
“也是哦，不麻烦吧？”
“有李老师在呢，只是占个位置罢了。”
“那你今晚弹什么啊？”
“你想听什么？”
“嗯……不弹《成全》了好吗，我想听许嵩的歌，我听他的歌长大的。”
“好啊，《有何不可》？”
周粥歪头想了想，最后眼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说道：“《医生》会吗？”
我愣了下神，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问道：“为什么喜欢这首，许嵩有很多欢快的歌。”
“好听啊，你不觉很唯美吗？你到底会不会啊？”
“会。”
“那就这首吧。”
把钢琴推到海边后，台上演出已经开始了，有一些观众看到我来后也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还有几个人帮忙一起推了过去。
正当我叼着烟看谱子时，周粥突然古怪的朝我笑了下，然后伸出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抬头。”
“嗯？”
她用嘴叼着口红盖子，一边给我涂抹着口红一边柔声道：“你的脸很白了，但是嘴唇没血色。”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我也一时间恍了神，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天她倒在我身边的情景。
随着周粥收起口红，我也红着眼睛低下了脑袋。
周粥抿着嘴看了我一眼，揉了揉我已经变得柔顺的头发说道：“小白毛，姐姐去台下看演出了。”
“嗯。”
“不要多想哦，我等你给我唱《医生》。”
“好……”
在周粥走后，我的身边也传来了一阵茉莉花的香味。
“张南娇……”
张南娇把把一束满天星放在了我身旁的钢琴上，轻声道：“不抬头就知道我来了？”
“茉莉比你先到，可这次为什么是满天星？”
张南娇抿了下嘴，神色有些怅然。
“满天星比不上玫瑰，但也很好看的。”
“徐木送你的吗？”
“嗯，他今天也回来，就当还给他了，也算是送给你。”
说完后张南娇就离开了，我也默默抬头看向了她有些孤单的背影。
她这一生遇到了两个男人，也付出了很多，可得到的只有一句谢谢。
我说不出的安慰的话，只能拿起了那束有些干枯的满天星放在鼻尖闻了闻。
晚上十点钟，随着舞台的灯光关闭，底下的观众也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看向了那台出现在舞台上的钢琴。
我整理一下西服，缓慢地走到了钢琴旁边。
“常青！加油！”
“加油！”
……
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陌生的却情绪高昂的观众，我也在此刻红了眼睛。
我弯不下腰，只能扶着钢琴朝他们点了下头。
随着琴声响起，我也看着台下的周粥唱起了那首《医生》。
可很快周粥就在我的视线里模糊了，随之浮现的则是一路走来的不易。
“其实我也能够了解，心碎一旦到过极限，用多少岁月，都愈合不完全……”
歌还在唱着，声音也有了有了哽咽，但周粥的模样却在我视线里清晰了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我心里也隐约明白这首歌的意思，于是停止了歌声，弹着钢琴不愿去唱接下来的歌词，但台下的观众却误会了我的意思，竟然一起合唱了起来。
“我是你无奈的选择……我为你戴上了戒指……”
我不敢去看周粥脸上的笑容，但是却在恍惚中看到了视线尽头的两道身影。
她们手挽着手，一个穿着淡蓝色的裙子，一个穿着红色的戏袍。
她们一个像夜晚柔和的月亮，一个像似火的朝阳，一同朝我摆着手离开了我的生活，只留给了我一份清晨的白粥。
……
“小白毛，这里是你济南的家吗？”
“对啊，和你的小区像吗？”
周粥点了下头，正当我想上去时她却拉住了我的胳膊说道：“你不是说和我家差不多吗？我想去那个胡同看看。”
“……好。”
现在是十月的末尾，济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被猛地往里面塞了一块寒冰，有人穿上了加绒的外套，也有人还穿着夏天的短袖。
这种割裂感也出现在了我和周粥身上，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风衣，又转头看着我身上的白色衬衫小声问道：“小白毛，你不冷吗？”
“不冷啊。”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玫瑰，带着笑容继续说道：“我在这待了十几年，已经适应了。”
“奥，那济南一定很不错吧？”
我歪头背着风点上了一根烟，边走边回道：“看怎么去看待了，从这里坐一个小时公交车，就能看到比青岛更繁华的地方。”
“那这里呢？”
我指了指眼前的胡同口，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说道：“在这里面生活的人，都是外来打工的年轻人，每个月拿着四千的工资，吃着十块钱的拼好饭，待了一年后就会离开这个城市，你觉得会好吗？”
周粥默默点了下头，继而复杂的回道：“原来都这样啊……”
“对啊，现在赚钱不容易，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虽然以前有着你叔叔的帮助，但你在青岛能开那么大的公司也很不容易吧？”
“说不上难，也说不上简单，我一直都是被人追着走的。”
顿了顿，我又摇头苦笑道：“还记得我刚工作那阵，最大梦想是能每天都够卖出去一套化妆品，可现在已经变了。”
“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回到过去。”
见周粥愣神，我也接着补充道：“听起来简单，但也是最难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了。”
“那你接受现实了？”
“人这一辈子，其实都是在和过去告别。”
我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又接着说道：“现在我只想每天晒晒太阳，帮二常三常梳梳毛，坐在椅子上看别人生活。”
周粥嗯了一声，环视了一圈院子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墙顶。
“你和许诺就坐在那吗？”
“上去看看吗？”
“好啊。”
我找来了梯子，扶好后周粥也爬了上去，见我没有动，她也皱眉问道：“你不上来吗？”
“上去要弯腰。”
“我扶着你啊。”
“那我怎么下来啊？”
“我扶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