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愣了下神，朝我笑了下后便把那盘蘑菇放到了阿姨面前。
“妈，别让了，我哥会自己夹的，赶紧吃吧。”
“哦，哦，好的。”
……
周清酒量不差，但在我们两个人喝完一瓶酒后还是晕乎乎的靠在了椅子上。
而我也放下了筷子把目光放在了想要和我说话的阿姨身上，阿姨明白了我的意思，转头对周粥说道：“小周，你去楼下买两箱啤酒回来，要好的。”
周粥看了我一眼，嘟囔道：“喝酒不好。”
“听话。”
“阿姨，不用了，我喝的差不多了。”
“那好吧。”
阿姨舔了下嘴唇，起身又帮我盛了一碗海鲜粥。
“周粥。”
“咋啦？”
“我该走了。”
“奥，我送你。”
阿姨愣了下神，赶紧推了下周清说道：“你去送吧，外面下雨了，别冻着你姐。”
“好。”
“妈，我去送。”
“听话！”
看周粥有些不情愿，我也笑着说道：“没事儿，我自己走就好，不用送了，也没开车。”
在推掉阿姨想送我的礼品后，我点着烟下了楼，刚打开伞，身后便传来了周清的声音。
我把兜里的烟递给了他，轻声道：“不用送的，回去帮忙收拾吧。”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无奈看向了我。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边走边聊吧，正好去买烟。”
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外面，周清看着手里的一条烟终于打破了沉默。
“哥，这是给我的？”
“嗯，烟不贵，有劲，我一直抽这个。”
周清点了下头，犹豫了片刻说道：“其实让你今天来是有事情想求你。”
“你说就好。”
见周清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揽上了他的肩膀说道：“去海边看看吧，离这不远。”
“嗯。”
现在下着雨，在海边的那个长椅上我并没有见到徐木，也顺利的取代了他的位置不顾潮湿坐在了上面。
周清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也坐到我身旁问道：“哥，你喜欢我姐姐吗？”
“为了这个？”
“不是。”
周清抿了下嘴，帮我点上烟后才说道：“毕竟我姐刚毕业就有这么好的工作，我们难免会多想。”
“我明白，可我和你姐姐除了上下级关系，只是朋友，希望你们不要误会。”
“嗯。”
“还有别的吗？”
见周清再次沉默了下去，我叹了口气说道：“是钱吗？”
周清表情有些不自然，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问道：“我姐和你说了？”
“没有，但这世界上除了钱我想不明白有什么会让你欲言又止。”
说完后我又补充道：“都是男人，有事说就行，我不是坏人。”
他用力点了下头，接过我手里的雨伞帮我打着，轻声道：“我爸之前开公司欠了不少外债，现在爸爸不在了，债主催得紧……”
“差多少？”
“三十万。”
“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
周清愣了下神，呆滞的说道：“哥，我还没说完你就借给我们了？”
我舔了下嘴唇，眯着眼说道：“周清，我想先问你件事。”
“可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是想给周粥找个对象，用彩礼填上窟窿，不管周粥喜不喜欢对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如果我不借的话，你们就会给你姐安排相亲，对吗？”
“……嗯。”
“你妈妈，不在乎你姐，对吗？”
周清在我询问下终于低下了脑袋，他深吸了一口烟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妈妈很传统，重男轻女。”
“那你呢？在乎你姐姐吗？”
“在乎啊。”
周清揉了揉鼻子，拨开了额头前碎发继续说道：“可我刚上大学，每天兼职的钱只能够解决温饱，甚至连学费都是国家的贷款，我知道妈妈不爱姐姐，但我没有办法。”
“看出来了。”
我笑了下，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借给你。”
“为什么呢？”
“因为太像了。”
“嗯？”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钱我可以借，但是有个要求。”
“您说，我一定会做。”
“让你妈妈多爱周粥一点儿。”
周清愣了下神，疑惑道：“就这？”
“不够吗？”
见周清沉默，我又叹着气说道：“你应该理解你姐姐的委屈，我知道你改变不了什么，作为弟弟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但我希望你能为此努力。”
“我明白了，钱什么时候还？我去找买本子笔给你写欠条。”
“不用，钱我不需要，等你以后毕了业可以来我这打工，每个月从工资扣点儿？”
“啊？”
“你和我弟弟太像了。”
周清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沉默了许久才站起身弯腰朝我说道：“哥，真的谢谢你，我还以为您会拒绝……”
“不会的，回去吧，记得把卡号发给我。”
周清点了下头，刚转身又回过头看着我问道：“哥，你有对象吗？”
“有。”
他愣了下神，诧异道：“啊，没听我姐说过啊，她说你还是单身。”
我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垂下脑袋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在哪？”
“天堂。”
周清这次彻底瞪大了眼睛，不顾紧密的雨水默默把伞放了下来。
“哥，生活会好起来的。”
“会的，回去吧，雨下大了。”
周清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又问道：“那我姐姐像的人，是她吗？”
“或许吧。”
“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姐姐。”
见我抬头露出了疑惑地目光，他重新打起伞拿出火机帮我点上了烟。
“很多事情不能强求，也有些事也不能戳破，哥，我走了。”
“走吧。”
在周清走后，也从兜里掏出了药瓶往嘴里塞了一片。
随着苹果的清香在嘴里散开，我也放下了雨伞抬头看着雨水轻声呢喃道：“姜叔叔，蒋阿姨，你们看到了吗，我长大了，能够帮别人撑伞了……就是有点儿晚……”
雨水滴答着落在脚边，似乎是我低沉的情绪有了回应。
此刻海边只有我孤独的坐着，面前是灰暗的大海，身后是灯火阑珊繁华的城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雨伞倾斜到了我的头顶。
“常常可爱。”
我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回头看到的是一件黑色风衣。
周粥坐在了我身旁，她拿过了我手里的药瓶，看了一眼后抬头对我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为什么喊我那个名字？”
“因为觉得你自己淋雨很傻啊，呆呆地样子挺可爱的，顺嘴就喊出来了。”
周粥见我红了眼睛，抿了下嘴问道：“你反应怎么那么大？吓着了？”
“嗯，你还是喊我小白毛吧。”
周粥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我的额头说道：“掉色了。”
“一直这样。”
“那我再给你染一遍。”
“可以，不过你能先把……维生素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