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沈明棠和温砚辞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赫连家族的保镖们清理现场的痕迹。
赫连宗露刚刚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的，这会儿看到保镖们处理尸体，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她的脸色逐渐惨白。
之前开车将人撞死，和刚刚真的提起刀来取人性命，又是两种感受……
赫连宗露心底升起一种悲凉的感觉，可这份悲凉，又很快被坚毅取代。
回不去了。
可这世间万物如刍狗，命数难断，天地不仁……她做的每个选择，都问心无愧。
赫连宗露站着，听见那个自己很喜欢的少年在她身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做得很好。”
是是非非难以评价，不过至少保护自己，保护亲人，是没错的。
赫连宗露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笑了一下，就将手在衣摆上蹭了蹭。
“我想通了，谢谢你。”赫连宗露看着保镖们忙忙碌碌的，突然转过脸对沈明棠又问了一遍之前的话：“唐鸣先生，我说真的，你确定不考虑从沈明棠那里跳槽吗？”
此话一出，从未听过这个要求的温砚辞也看了她一眼。
当着正主的面让正主自己跳槽？
“不考虑。”沈明棠淡淡道：“不过……赫连小姐，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赫连宗露一愣：“你说。”
“喜欢和倾慕是有区别的。总有一天，赫连小姐会遇到适合的人。”
……
此刻的巷道，已经被清理过了。
赫连家族的保镖们收尾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不但洗去了血迹，将现场砸坏烧焦炸毁的地方全部复原，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这里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模样。
唯有夏风吹来时，迎面而来的热浪卷着一丝凄哀的气氛。
温砚辞站在沈明棠身旁，说了一句话：“或许他这次来，只是在试探赫连家族背后的帮手是谁。”
“你说的不无可能。”沈明棠点了下头，然后扬起一边眉毛看他：“但他也看不出来我们是谁，是吧？”
唐鸣这个人是伊森上次就见过的。
至于温砚辞这副普通的伪装，他也认不出是哪个。
所以伊森做的仍然是无用功。
温砚辞“嗯”了一声，在心底暗道。
沈小姐料事如神。
……
车辆重新启动，驶离这里。
回去的路上，赫连宗容和沈明棠乘一辆车。
前半程，两人都没有开口，空气沉默着。
到了后半程，赫连宗容才抬起眼看沈明棠，一段话在他心里兜兜转转了几百回，才吐出来：“沈小姐难道就不好奇，伊森到底想要我手里的什么东西？”
他想问这句话很久了。
他觉得沈明棠会很好奇，可是又一直没等到她来问……赫连宗容觉得，以沈明棠的手段，如果想从他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简单得很。
这是个秘密，赫连宗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怀着紧张和忐忑等着，可她却没有主动问过。
“好奇。”沈明棠淡淡回答：“但我知道你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我。现在，不就是吗？”
赫连宗容深吸一口气：“沈小姐果然聪明。”
如果实在守不住保密，那么转告给信任的人也不错。
他不知道沈明棠在道上的真实身份，却很相信她。
赫连宗容道：“我五年前在E国处理道上的事情时，偶然间救了一个长得有些稀奇古怪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
“他醒来之后，交给我一样东西，随后就彻底死了。”
“从前我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和波洛克有接触，我才慢慢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那个男人是波洛克人体实验的第一个实验体吧。”沈明棠也回忆起过去：“我记得五年前，波洛克有个人叛逃了，与此同时，实验室的药方也失窃了。”
伊森震怒，整个波洛克上下没有人不知道。
从那以后，波洛克在这方面的研究一时间陷入了停滞。
所以那药方的含金量，沈明棠可以想得到。
赫连宗容对于沈明棠如此熟悉波洛克已经见怪不怪。
他只是淡定地看了眼窗外，随后将一个小拇指粗细、大小的东西交给了她。
沈明棠将其接过来，看了一眼。
她眉头微挑。
看来伊森的洗脑工作……也不总是那么灵验嘛。
她开口问：“介意我告诉另外一个人吗？”
“你是说温砚辞？”赫连宗容眉头挑了一下：“如果是他，我不介意。”
说完，他又笑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更不知道露露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世界真奇妙。”
赫连宗容继续说道：“我一直很纳闷露露对你的一见钟情，所以去问了一下露露，你猜她怎么说的？”
沈明棠看着她。
赫连宗容叹了口气：“露露长久以来都对男人不感兴趣，她说她这次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没有可恶的男人味。”
赫连宗容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唐鸣不是真男人，当然身上没有男人味了。
“她的路还很长，你好好开导她一下吧。”沈明棠也忍不住哑然失笑道。
……
赫连家族的车辆驶出了城西的地带，才在沈家老宅附近将沈明棠和温砚辞放下来。
赫连父女俩跟两人道着别。
看着他们远去，沈明棠一扭头，看见松萝正乖乖站在这里等自己。
他们去了松萝租在这附近的房子。
这间房子曾经死过人，松萝因为受不了尸臭味所以搬去和沈明棠住了一阵子，结果就不愿意和沈明棠分开了。
如今再次回到这里，松萝捧着脸颊，看着两人卸掉伪装，说道：“还是这样看起来漂亮。”
松萝也是个颜控。
她围着沈明棠转了一圈，确认她只是身上有些灰尘，没有受伤，才去看房子里的情况。
没了伪装，沈明棠看着温砚辞脑门上被石块砸出来的小血痕，说道：“你刚刚的反应其实很快了……如果没有过来护住我的话，应该会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