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这女人，真有两把刷子
羽林卫统领进宫把午门外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向皇帝禀报。
皇帝本来就为了太子遇刺的事大发雷霆，听闻锦绣侯夫人在午门外煽动民众，对自己这个皇帝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拍着龙案大声道：“反了，反了，谢经年这一家子是要造反不成，他儿子杀了朕的儿子，现在，他媳妇又来逼迫朕，下一步，他是不是要坐朕的龙椅了？”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闻讯赶来的官员们纷纷跪在地上劝他息怒：
“太子已然遇害，倘若陛下再气出个好歹，叫臣等如何是好？”
“锦绣侯夫人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您犯不着为她生气，更不必理会她，先杀了谢兰舟才是正经。”
“是啊陛下，您不必理会她，先杀了谢兰舟，别的都可以慢慢计较。”
“杀不得，杀不得……”人群里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锦绣侯夫人本来就怀疑五皇子，又说陛下包庇五皇子，倘若陛下连审都不审就把人杀了，岂非更应了她的话，更给了她在民众中间煽风点火的理由？”
众官员闻声看去，说话的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程泽。
这人是个中立派，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平时看谁犯错就弹劾谁，谁的面子都不给。
可是今天，他居然主动站出来替谢兰舟说话，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表面上刚正不阿，背地里和锦绣侯是一伙的？
“程御史此言差矣，陛下是堂堂天子，岂能受一个妇人的摆布，难道就因为她煽动了一些民众，陛下就当真要听她的话，到午门去审案吗？
今天她这样，明天别人也来效仿，以后是不是只要有人闹事，陛下就得亲自去接见去处理，如此一来，天威何在，陛下还有安生日子吗？”
程泽不慌不忙，据理力争：“陛下只有一个太子，太子遇刺，事关重大，陛下才亲自处理，别人如何效仿？
我正是为了陛下今后能过安生日子，才建议陛下当众公开审理。
否则的话，锦绣侯夫人的话得不到证实，民众也是稀里糊涂，将来必定各种谣言满天飞，让陛下不胜其扰。
与其这样，倒不如当众审个明白透彻，堵上那悠悠众口，五皇子不必背负一些流言蜚语，太子殿下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一部分官员点头表示赞同。
但立刻有人站出来质疑：“说去说来，我看你就是想方设法为谢兰舟开脱。”
程泽冷笑：“这么说的话，我还说你是有意偏袒五皇子呢！”
“你，你胡说。”
好了，都别吵了！”五皇子出声喝止了双方的争吵，“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在太子哥哥的事情上更是问心无愧，既然锦绣侯夫人对本王有所怀疑，本王便与她当面对质，叫她心服口服。”
“殿下，不可纵容此等刁妇。”五皇子阵营的官员觉得不妥，极力劝阻，生怕锦绣侯夫人有什么猫腻。
五皇子却听不进去，转而对皇帝躬身道：“父皇，儿臣认为程御史说得有理，为了让锦绣侯夫人信服，儿臣愿同父皇一起到午门与她当面对质，如此也算是给民众们一个交代。”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今晚的事，他也觉得有颇多蹊跷，但他并不是很想弄清真相。
因为一直以来，他总是担心太子会和谢经年联手抢他的皇位，现在太子死了，谢经年没有了可以拥护的人，反倒可以全心全意地辅佐他坐稳江山。
这样也能对五皇子起到震慑作用，免得五皇子做了太子以后，对自己图谋不轨。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谢经年的儿子被五皇子当成凶手抓了起来。
如果他下令杀了谢兰舟，必定会失了谢经年的忠心。
如果不杀谢兰舟，朝野上下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在乎真相，他只在乎杀与不杀对他的影响哪个更大。
现在，外面群情激昂，锦绣侯夫人联合民众把他架了起来，不论出于哪种原因，他好像都不得不走这一趟了。
真没想到，谢经年荒了这么多年，最后竟娶了这么一个厉害媳妇。
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皇帝郁闷地想着，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华章公主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父皇，谢兰舟不可能是杀太子哥哥的凶手，请父皇到午门当众审理此案，还谢兰舟一个公道。”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皇帝沉下脸道：“胡闹，谁让你进来的，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华章公主振振有词：“怎么没关系，太子是我兄长，谢兰舟是……是锦绣侯的儿子，锦绣侯是我们大周百姓心目中的英雄，父皇若不能禀公论断，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五皇子当场黑了脸：“皇妹这么说的话，是认为我冤枉了谢兰舟吗？”
“是不是冤枉我说了不算，既然五皇兄问心无愧，更应该当着民众的面说清楚，否则就算你将来被立为太子，只怕也不能让人信服。”
“你……”
“行了，都别吵了，去就去吧！”皇上拍了拍龙案，打断兄妹二人的争吵，“来人，准备车辇仪仗，带上谢兰舟，随朕去往午门。”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
官员们纷纷劝阻。
奈何皇帝主意已定，不肯更改，众人只得随他出了寝宫，往午门而去。
午门外，民众们早就吵累了，此时都不再说话，安静站在那里，伸长脖子等着看皇帝会不会来。
楚烟和老夫人站在最前面，和众人隔着一些距离。
老夫人哭哭啼啼演了这半天，也有点累了，扶着楚烟的手，小声问道：“烟儿，你觉得陛下会来吗？”
“母亲放心，他会来的。”楚烟十分肯定地说道。
老夫人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想了想又问：“你当真相信兰舟没杀太子殿下吗？”
“当然。”楚烟说，“兰舟是我儿子，我不信他信谁，难不成要信五皇子吗？”
老夫人感动得眼泪汪汪：“好孩子，就冲这一句，兰舟就得孝敬你一辈子，将来他若对你不好，我死了，在阴曹地府也要托梦骂他的。”
“……”楚烟顿时哭笑不得，若非她们婆媳现在在演苦情戏，她真的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正说着话，忽见正前方数百支火把和上千人的仪仗簇拥着一个明黄色的銮驾浩浩荡荡而来。
老夫人激动地握紧了楚烟的手：“来了，陛下真的来了！”
后面的民众也都激动起来：“快看，快看，真的是陛下来了！”
少顷，天子銮驾在午门内缓缓停下。
先前那个羽林卫统领策马奔出，大声道：“陛下宣锦绣侯夫人与谢老夫人到御前回话。”
“臣妇遵旨！”
楚烟应了一声，和老夫人各自整理了衣冠，相互搀扶着往里面走去。
皇帝的銮驾旁，五花大绑的谢兰舟由一队护卫专门押解。
虽然经过一番折腾，他的样子十分狼狈，腰板却挺得笔直，那双总是邪里邪气的狐狸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满怀期待地看着身穿诰命服的楚烟向自己款步而来。
这女人，她还真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