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晓朗听了梓婋的话,指咂嘴:“你这还不如杀了他们呢?他们干土匪一行的,少了一只手,迟早作为肉盾牺牲掉。看着仁慈留人一命,其实是要他们生不如死。你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思。”
“晓朗!”韩阔出声制止,并带着歉意和梓婋道歉,“他不懂事,你见谅!”
梓婋摇摇头道:“原小公子,你兄长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和我们相比,你简直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原晓朗不解:“你说这个和你杀不杀人有什么关系?”
梓婋搓搓手,凑近炭火盆:“我杀了他,他的家人就会失去一个亲人,一个劳力。日后孤儿寡母,必定过的凄惨;我不杀他,全须全尾的给他放回去,再等着他们来打杀我吗?我留他们一只手,将他们的劳动能力除去一半,他们若是看得清,就该主动退出连青会,回到家里好好过日子,也不至于饿死。这样,我还算残忍吗?”梓婋反问道。
原晓朗垂眸若有所思。不管原晓朗心里如何想,梓婋转身对笑尘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笑尘点点头:“没大问题,虽然手脚还发软,但还是拿得起刀剑。”
梓婋道:“好的,那后方就交给你了。”
亥时刚过,万籁俱寂,天黑地白,一点都不影响夜行视物。连青会众人衔枚而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平安客栈。李军师带一队,冯护军带一队。前者蛰伏在后门,后者准备对前门猛攻。两队人马,皆全副武装,双目带着嗜血的凶光,像一群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恶狼,流着饥饿的口水,紧紧地围绕着这所芜花镇最大的客栈。
坐在大堂里的梓婋手脚冰冷,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夜越深,天越凉,她反而越清醒,手脚的冰冷,并没有让她产生不适,似乎所有的热量都集中在了胸口。
“一会儿,若是挡不住,你不要管其他,帮我将笑尘带走,可以吗?”梓婋幽幽地对原晓朗道。
原晓朗有点恼怒:“要带你自己带,我才没工夫。我得护着我韩大哥!”
梓婋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嗯,各人有各人要保护的东西,我也不能勉强你。”说着从怀里掏出匕首,狠狠地往桌上一扎,“那就只能破釜沉舟了。”
随着一声尖利的鸟叫声划破天空,客栈的大门洞开,冰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席卷而入。梓婋众人迅速隐身黑暗中。此刻已经雪停,盈盈月光从大门倾泄而入。大门内则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仅门口那一方月光堪堪停留在门槛朝里半丈处。
一支带着油火的箭射进来,嗡地一声钉在梁柱上,不消半息,一颗雪球从黑暗处飞出,将火箭熄灭。外面的人见火箭被熄,立马又射进三支,也在转瞬之间,被雪球砸灭。
“护军!”一个名叫水生的土匪对冯护军道,“看样子,这是请君入瓮呢!我们怎么办?冲不冲?”
冯护军站在街对面,眺望着客栈的情形,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李军师已经发出信号,后门处肯定有行动了。我们两面夹击,人手又多,不怕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走,跟我冲!”说着就一马当先冲进了门槛。所有人刚踏进门槛,大门就嘭地一声关了,距离大门最近的几个土匪立马回身检查,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顶死了,边上的几扇窗户也被人用板子从里面钉的结结实实。
“护军!”一个土匪喊道,“门窗都被封死了!”
“怎么办?我们这是被包了饺子吗?”另一个土匪问。
水生走近冯护军道:“护军,照理说军师这个时候应该冲杀到这里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军师那边被一网打尽了?”
“怎么可能,即便被擒,至少会有打杀声,我们从进来到现在,你们听到一点人声了吗?”另一个土匪名唤狼牙,他长得魁梧,但是胆子较小,他缩在一边窃窃私语,发出的气音,让大家听的毛骨悚然。
冯护军训道:“别在这里吓唬大家,先把火点起来!他们才几个人,前后哪里兼顾得了?”说完,几个手下陆续点火。但是刚点上,还未等看清周围,又被飞来的几个雪球给灭了。
这下冯护军急了,大吼一声:“他娘的!戏耍我们呢!有种出来,我们面对面的干!缩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刚落,只听得歘歘两声,带着一阵劲风,从众人头顶袭来。因为火点不起来,大家只能凭着感觉朝上挥舞着武器。刀剑的碰撞声和在肉体上的戳刺声交织在一处。过了好一会儿,大家发现从上而来的力道并没有攻击他们,才停下手来。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两条火线从半空中游出,顺着二楼走廊的扶手形成一个圈,照亮了整个大厅。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刚才头顶袭来的那道劲风,是吊着的两个人。
“是刀把子和苦杆子!”水生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被吊着的、封着嘴巴的人,尽管他们已经被自己的同伴戳的血肉模糊。
“快,快救人!”土匪之间还算讲义气,七手八脚地将人放下,发现这两人已经是出气得多进气的少,眼看着是不行了。
“护军!这,这怎么办?”水生半抱着苦杆子,仰着头悲愤地问道。
冯护军此刻怒气值已然到了极限:“王八蛋,狗日的!给我出来,光明正大的跟我干一场!伤我兄弟,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冯护军带来的土匪也应声阵阵,一时间污言秽语充斥着整个大堂。甚至有土匪一边骂一边朝二楼冲去,因为他们在一楼搜了一圈,没搜到一个人。
“嘭!”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冲在楼梯上最前面一个的土匪顿时停住脚步,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仰面倒下,额头正中间留下了一个血洞。众土匪大悲大惊之下,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面面相觑。同时从大厅连接后院的地方,涌进来大批人马,原来是李军师带着其余土匪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才来?后院这么难攻?”冯护军口气不佳,带着焦躁和埋怨。
李军师不辩,而是问道:“你这边如何?”
“死了一个。”冯护军朝被杀的土匪扬扬下巴,“你那边怎样?”
李军师道:“后院无人,货车全部埋在雪里,并用绳子链条栓在了廊下,想要带走得好好下一番功夫。”
“那你不能放火烧了?”冯护军瞪大了眼睛。
李军师道:“你没听我说吗?都埋在雪里,怎么烧?”李军师话音刚落,那处连接大厅和后院的门也被关了起来,几个土匪立马冲上前去推门,也是纹丝不动。
“遭了,真被包饺子了!”推门的土匪大喊。
“慌什么,我们四十几号人,还怕几个镖师吗?”冯护军吼道,“客栈里的人听着,乖乖将我堂弟和茹子期交出来,老子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李军师比较淡定,他对冯护军道:“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还是要小心点。”
“诸位,幸会!”梓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楼栏杆处,清亮的声音吸引了众土匪注意力的同时,也将众人吓了一跳。土匪狼牙更是惊呼半声后,自己捂住了嘴巴。大家朝上看去,只见梓婋不施粉黛,男子束发,一身厚实的大氅,将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面容苍白带着疲惫,眼神却带着凌厉和蔑视。